她并沒有給她開口機會,一個白色的細長的盒子被十分随意地扔到了她懷裡。
陳玥拿着盒子,無措地看着蘇落星。
蘇落星垂眸,看着自己的鞋尖,最後偏頭望向了另一邊,懶懶地說:“路邊撿到的,扔掉浪費。”
——這是想讓人知道是謊言的謊言。
陳玥望着項鍊,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拆開嗎?
還是不拆開。
如果不拆開,蘇落星大概又會不高興。
這算禮物嗎?
可是她為什麼要給自己禮物。
答案最後被鎖定為了四個字:月考成績。
可她怎麼會知道自己的月考成績?
陳玥觑着蘇落星,猶豫了下,還是開口問道:“你知道我的月考成績嗎?”
蘇落星微微蹙眉,看傻子一樣看着她,反問道:“我應該知道這個嗎?”
“那這個是?”陳玥拿起盒子。
蘇落星收回視線,馬路對面,紅色的信号燈進入二十秒的倒計時,車輛仍舊繁多,時間在這座偌大的城市内,仿佛隻是一個數字。
這裡永遠繁華,霓虹永遠耀眼,連同青春也似乎有了永駐的能力。
“一條項鍊。”
蘇落星抽過她手上的盒子,打開,取出項鍊,站到了她的身後,極輕的一聲“咔哒”聲後,蘇落星又回到了她身側。
“土星的項鍊,”蘇落星望着信号燈的倒計時,狡猾的黑貓故意答非所問,“保佑你學業順利。”
這是陳玥的知識盲區,她若有所思地摸了下項鍊上的土星,想到了什麼:“你戴這個耳釘,也是想保佑學業嗎?”
——蘇落星是有耳洞的。
一中的校規對學生的外貌要求隻有一條:大方得體。
因而允許耳洞和染發,底線是不要太過奇裝異服。
蘇落星一共有五個耳洞。
陳玥很早就注意到了。
但蘇落星幾乎不戴耳飾,任由耳洞自由生長,今天耳朵上卻多了一對耳飾。
星球的形狀。
蘇落星沒有回答,她望着陳玥。
陳玥眨了眨眼睛,似乎并不期望得到一個答案,她總是笨笨的——“應該不是,你哪裡用擔心這個……”
蘇落星那一刻是想反駁她的。
她為什麼不需要擔心學業?
好像她是一個無心學業,每天無所事事的混混,她明明每天也很忙,那一瞬間,她恨不得把自己的績點拉成一個表,放在陳玥的面前。
這個想法産生的瞬間,蘇落星便驚醒了——陳玥怎麼認為她和她有什麼關系。
或者說,陳玥怎麼認為她,對她不存在任何影響。
蘇落星沒有意識到的,她沒有回答陳玥的問題,對她而言已經是一種反常——項鍊是禮物,她知道她的月考成績。
這是獎勵。
為什麼要獎勵,她不知道,又或者說,她不想去思考。
她隻是買了,然後把項鍊戴在了她的脖子上,親手,僅此而已。
而耳飾和項鍊是一套的。
蘇落星看着陳玥的耳垂,她的右耳垂上有一顆小小的,淺色的痣。
在正中央。
她也有一顆,在左耳垂同樣的位置。
劉阿姨說,耳垂中央的痣是聰明痣,她當初把耳洞打在了那裡,劉阿姨為此還念叨了好幾天。
——“綠燈了。”
陳玥偏頭看向她,“我們走吧。”
“我們其實已經錯過三個綠燈了。”陳玥小聲地補充說。
蘇落星頓了下,下意識反問:“你為什麼不說?”
“因為你不想走。”陳玥說。
話音剛落,綠燈再次變成了紅燈。
她們錯過了第四個綠燈。
蘇落星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如果有一台攝影機此刻正對着她,大概會記錄下她無所遁藏的懵然表情吧。
沒有攝影機,但是有陳玥。
陳玥偏過頭,沒忍住,輕笑了一聲。
路口兩側,車流往來,車燈的光線四面八方而來,很快地落在她們身上,又很快地消失。
蘇落星的手背在身後,兩人同時望向對方,又同時側過頭,笑了。
“蘇落星,”陳玥舒了口氣,看着她,認真道:“我很喜歡這條項鍊。”
“你都不知道它長什麼樣子。”蘇落星淡淡說。
“它是你送的,我很喜歡。”陳玥認真地說。
她沒有講出口的後半句是:如果有機會,不,不是如果,有機會,我會還給你一條更好的。
蘇落星并沒有聰明到會讀心術的地步。
陳玥小狗一樣的眼睛,仿佛淬進了星光。
“哦。”她偏開視線,算是信了。
第五個綠燈亮了。
翌日,她收到倪随的電話。
信息言簡意赅:
——“阿蘇,陳玥被打進醫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