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習正常的排練時間,孟非晚背完台詞,正在自己對着鏡子過本,忽然一道巴掌便落在了她的臉上。
毫無征兆的。
落下巴掌的人叫蘇栀。
是實驗附中的學生,到山海排練的緣由同孟非晚一樣,她也是藍峤的女主角備選之一。
孟非晚不明白她為什麼莫名其妙打自己一巴掌,印象中兩個人并沒有有過任何沖突,但動作先于大腦,她幾乎是順便,回敬了一掌。
毫不意外的,兩個人撕扯在了一起。
陳玥本能地上前拉架,于是也挨了幾巴掌——場面混亂,也分不清是誰了。
蘇落星斜睨着陳玥。
臉上的紅印并不明顯。
“疼嗎?”
陳玥怔了下,看向蘇落星,确定她是同自己講話後,下意識點了點頭,回過神後又搖了搖頭:“已經沒事了。”
蘇落星微微蹙眉。
但并沒有再問了。
她看向孟非晚。
孟非晚也已經回過神,朝她搖了搖頭:“我還好,”說着,她頓了下,補充說,“蘇栀不太好。”
“她被我打暈了。”
怔住的人變成蘇落星了。
施暴者變成受害人躺在病區了。
有點棘手了。
“倪随呢?”
蘇落星掃了一圈沒發現倪随,問到。
“她在病區,”陳玥說,“蘇栀的家人一直聯系不到,她的班主任剛剛過來了。”
陳玥想到了什麼,小心地望着蘇落星,聲音也因為底氣不足越來越小:“任老師一會兒是不是也要過來?”
蘇落星被她的提問無語笑了,反問道:“你覺得呢?”
陳玥:“……”
“臉沒什麼問題,”蘇落星勾起陳玥的下巴,确認沒什麼問題後,起身也向病區走去,“你們好好待着,我去看一下蘇,”
蘇落星頓了下,不知道為什麼,這個名字給她的第一感覺莫名憋悶。
她改口道:“我去看一下那位同學。”
陳玥點頭,收回視線的瞬間,餘光便發現孟非晚的手緊攥着。
事情到了這個情況,她其實并沒有後悔,如果再來一次,她大概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本能——被欺負了就要還手,這是她一直以來奉行的原則,何況對方還是無原因攻擊。
但,
小姨一會兒是不是也要過來?
答案不置可否。
女主角的事情會因此受到影響嗎?
孟非晚想着,不覺擡手,咬上拇指指甲的刹那,兩道聲音一起落下:“——沒事的。”
“——别擔心。”
一直沉默在另一邊的許柯終于開口。
但話音剛落,她的額頭便不輕不重地被倪霧點了一下。
倪霧的話不帶任何感情,是實實在在的一盆冷水:“你們倆個全須全尾汗毛都沒少一根的在這兒坐着,可不是沒什麼事嘛。”
陳玥和孟非晚同時低下了頭。
倪霧睨着她們,最後還是沒忍住:“遇到這種比中彩票概率還小的事,你們還手幹嘛?”
“要是我,她巴掌落在我臉上的那一瞬間,我人就已經躺在地上,安詳地閉上雙眼了,”倪霧白了一眼,“那裡還會有這些麻煩。”
“甯躺白病床,不做藍闆凳。”倪霧說,“沒有比裝可憐更有用的戰術了。”
陳玥和孟非晚默契對視,又默契地保持了沉默。
許柯想了片刻,看向倪霧,說:“白蓮花作戰計劃?”
“有點卑鄙啊。”
“嘶,”倪霧本來見到她氣就不打一處來,聞言直接擡手毫不留情地賞了她一個彈腦嘣,“雖然無恥但是有用,現在這倆——不,還有你,你們仨,仨小傻子肩膀碰肩膀的坐在藍闆凳上,那小蓮花躺在裡面就是最好的證明。”
許柯揉着額頭泛紅的地方,底氣不足但是仍然反駁:“你怎麼确定人家就是故意的,萬一是有病呢?”
倪霧被她的話逗笑了:“小阿柯,你不會以為你的後半句要比我的觀點多很多功德吧?”
許柯放下手:“難道沒有嘛?”
說着,她看向陳玥和孟非晚,試圖尋求認同,倪霧直接上手,把她的頭轉了回去,讓她看着自己,淡淡肯定道:“沒有。”
“論起缺德,你是勝者。”
許柯把頭偏向一邊,不自覺揉着自己的耳垂:“你也不遑多讓好吧……”
“這我不認同。”
倪霧舒了口氣,搭上許柯的肩,慢條斯理的為自己辯解:“白蓮花不是什麼貶義詞,一定程度上是聰明的象征。”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說着,她睨着陳玥和孟非晚,輕揚了下下巴,“明白嗎?”
正直沒有錯,被欺負了反擊更沒有錯,但是要有腦子。
在身後沒有足夠的底氣支撐自己的時候,換個方法,曲線救國也不是不可取——總不能吃了啞巴虧,抱着頭蹲在原地沉默挨打。
氣氛一瞬間有些沉悶。
許柯看着孟非晚,認真地說:“下次記得不要直接回她巴掌了。”
倪霧氣笑了:“還下次?惹麻煩沒夠兒啊!”
“還有,她倆在這兒就在這兒,你個劇團無關人員過去湊什麼熱鬧?”
許柯目移,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我去曬月亮。”
倪霧:“……”
孟非晚看着兩個人,心情終于輕松了一瞬,輕笑了一聲。
倪霧無奈,但也沒讓許柯的話掉在地上:“曬透了?”
許柯望着她,笑容粲然:
“嗯,曬透了。”
握住了比月亮還要好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