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天氣,她判斷自己上船前傳送門的出口位于南大陸西拜朗北端,或是附近的島嶼。這位于這個世界的南半球,當魯恩王國正值盛夏,這裡卻處于深冬,暴雨中的空氣更加陰冷潮濕。
而現在,船隻行駛在海上,天氣隻會比出海前更陰沉。
如果不是透過小小的換氣窗就能直接看到桅杆上綁着的海盜旗,她可能會有種自己還沒穿越,隻是處于一場漫長旅行途中的混亂錯覺。
“你再不出來我就——喔,”見浴室門終于推開,已經回到房間的安德森眼睛微微一亮,轉而挂起一臉玩味的笑容說道,“原來你也不是非要打扮成潦草怪異的羅塞爾後古典主義服飾狂熱崇拜者嘛。那是你當時的扮演需要?”
阿芙拉:“……第八局的人不懂欣賞。”
她走到桌邊坐下,拿起安德森剛帶回來的面包,蘸着濃湯開始進食。
獵人的鼻尖動了動:“你還有空間類的道具……用來自帶洗發水?我很确定已經把你的神奇物品都搜出來了。”
阿芙拉沒理他,徑自問道:“為什麼上了一條海盜船?”
“好心的船長同意讓我搭一路順風船。”
“旅費呢?”
安德森笑眯眯答道:“好心的船員已經資助了。”
阿芙拉:6
窗外狂暴海似乎永遠不會放晴的鉛雲層層堆積,黑色的風暴與陰森的閃電時而撕裂海面,一眼看不到海與天相接的邊際。
舉目望去船隻周圍到處都是能上新聞頭條的自然災害,阿芙拉想起高中畢業那會曾經花掉三年積蓄自己去坐遊輪,那平穩的晃動感甚至比不上一台老舊電梯。這個世界的複古蒸汽輪船更符合她對“出海”的印象,何況這還是一條海盜船。
從因蒂斯西海岸出發去迷霧海小島時她直接借用了非凡道具穿過靈界,沒有坐船。
“你該不會是第一次出海吧,我還沒見過有誰能對着狂暴海看得這麼入迷。”
片刻之後,被指使着搬動桌椅到窗邊的安德森表情無奈問道,就差沒把“旱鴨子”幾個字寫在臉上。
“但我去過狂暴海對應的靈界,”雖然是昏迷前定位失靈時被滾筒洗衣機式狂甩着飛過去的,“呵呵,不好意思,忘了你不是‘旅行家’。”
安德森絲毫沒有被嘲諷到,反而很感興趣地追問:“是什麼樣的?”
“很燦爛,”那是她在這個世界第一次感受到震撼的美景,奔雷會像死寂的河流一樣靜靜流淌,四周遍布着漆黑的閃電和無形透明的火焰,違背常理的漩渦還有不斷新生的災難,與眼前的這片發出悲号的大海一樣,都屬于她原本人生軌迹裡不可能擁有的體驗,總結起來,那是一種——“充滿毀滅感的燦爛。很多地方的維度已經坍塌,每個角落裡有潛藏着惡意的注視,羅塞爾安全航線的海圖也對應了靈界的路線……”
跨越狂暴海對應的靈界,是她失去定位功能後靈界漂流之旅的最後部分。她當時已經做好準備被甩出安全航線以外,但那段路程突然被層層疊疊的布條包裹,那是污迹斑斑的黃褐色細帶,好像木乃伊身上解開的裹屍布,每當她快要偏離航路,那些布條就會翻滾起來,一下接一下地把她抽回正确道路。
狂暴海的靈界真是卧虎藏龍……
“是嗎,”聽她分享完短暫的旅行經曆,安德森手裡擺弄着餐巾紙,輕輕笑了起來,“那我一定要去看看。”
“如果要體驗出海,找海盜船就是最棒的!在蘇尼亞海或者迷霧海,夜裡船上點篝火,有烤魚,有酒,聽人唱歌吹牛,天亮被全船海盜追殺,最後還能把船費賺回來……嗯,走私船上的人都畏畏縮縮的,沒什麼意思。”
等她吃完的時候,安德森随便講了講幾趟有意思的海上旅行,表情突然嚴肅起來:
“我想到了一個問題,”
“什麼?”
安德森:“你暈船嗎?”
“……什麼?”
“等等,讓我換種問法,你暈狂暴海嗎?這裡跟迷霧海沿岸那段是兩碼事。”
阿芙拉沉默半晌,随後語氣略顯飄忽回答:“我之前聽說過一種理論……人在沒有意識到自己漂在海上的時候,一般不會覺得眩暈……”
“但你現在意識到了,哈哈哈哈……别動手别動手!我有秘方可以治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