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之所以沒有立刻詢問,則是因為除了身體的虛弱和需要進一步收集情報之外,根據那被強行增進的“了解”,他覺得自己能等到一個想要的反應。
阿芙拉擰着門把的手動作一頓,最後還是垂了下去。
她低頭慢慢将綁到手腕上的黑色面紗拆開,沒再打量獵人那讓人琢磨不透的笑容,簡短解釋道:“我在普利茲港郊外的小鎮調查一家療養院,那裡要求必須兩個人才能入住,剛好你現在被人追殺,應該很閑。”
“這聽起來可不是往人身上澆冷水那種,”
安德森摸了摸下巴,很快了然道:“看來魯恩人私下裡也不是那麼保守矜持嘛。”
“但也不是那麼熱衷刺激。”至少她前一夜監控的畫面裡,每一對住客都好好待在他們自己的房間裡,沒什麼額外的創新。
空氣一時變得極為安靜,獵人耐心地等着她繼續。他從清醒到現在一直都沒有提起儀式中的昏迷,看來很确定原因不出在他自己身上。
也就是說,确實沒有失控的風險……阿芙拉終于松了口氣,把轉輪手槍扔回虛界。
她的“不淨污染”淨化不了自己以外的對象,也不清楚他那件特殊物品能不能徹底根除遇到的問題。為了提防安德森突然變異,她一直在這裡看守,一旦他當真失控,第一時間扔進虛界,免得污染環境。
沒有主動澄清而是沉默……他在等我解釋,可難道我說他昏迷不關我事,就真能相信?
獵人的腦回路實在無法理解。
她困惑地盯了安德森一眼,暫時把他相不相信抛到一邊,表明态度:
“那個治療儀式,在你看來有哪裡不對勁嗎?”
話音剛落,她就看見安德森臉上笑容迅速擴大,甚至誇張得略顯怪異。阿芙拉心裡一緊,“魔鬼鎖鍊”化作小刀,不假思索往前揮去。
“等等!我很正常!别動手!”
安德森猛地往後一閃,後背結結實實裝上牆壁,他高高舉起雙手,一邊飛快喊道:“我隻是笑一下,沒有失控!你也不用應激啊!”
阿芙拉稍微垂下刀尖,皺眉觑他:“沒見過笑得這麼醜的。你确定?”
“我高興還不能笑嗎。”安德森抹了把額頭的冷汗,用虛弱的嗓音說道。
他也不說為什麼高興,繼續保持着臉色蒼白、但心情頗為不錯的狀态,主動說明道:“我已經不記得當時是看到了什麼、或者想到了什麼,才會觸發‘淨化之紋’。不過,有一幅圖像的記憶沒有消失,保留了下來。”
“——那是一種非常不可思議的……我從未見過那樣的月亮。它是銀白色的。要不是我現在沒法再被污染一次,我甚至都想立刻把它畫下來。”
“我知道你看見什麼了,”短暫的沉默後,阿芙拉歎了口氣,“在蒼白之災前的某個階段,影皇帝也被稱作‘邪異的銀月女神’,那是祂的象征。我很抱歉。”
她總把虛界和灰霧稱作“金手指”,跟那位愚者老鄉開玩笑,潛移默化地降低了對這個奇怪空間該有的戒備。
它就跟很多小說裡的道具一樣,像個方便實用的随身空間,為她帶來了超出位格的反占蔔反預言特性與繞過靈界的傳送能力,還能強化儀式魔法效果,唯一的缺陷就是無法種地。
既然從穿越喝下“收藏家”魔藥到現在,這個虛界都沒有表現出有害的一面,而她也沒有看清其隐藏本質的手段,阿芙拉索性放下疑慮,能用就用。
其他“收藏家”共用的那個真實虛界據說是影皇帝開辟的,自己這個随身虛界也與真實虛界關聯緊密。通過陸續搜集的羅塞爾日記和幻影聖徒會内部交易得來的知識,她已經很有把握第四紀元的影皇帝是位穿越者,連帶着也對“虛界”略感親切。
但在這種心态下,她也不知不覺忽略了一些重要的問題——它暫時對自己無害,不代表對其他人同樣如此。
更何況,她之前就知道安德森持有的“淨化之紋”的特殊性,本該意識到一件同途徑物品可能帶來的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