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蔔家”低調得多,甚至稱得上平平無奇。但“愛慕者”第一次來廷根就是在此人加入值夜者不久後,如果她當時接下Z先生委托隻是為了有個借口秘密地和聯絡人交接呢?
“我知道,”鄧恩點頭,轉向莫裡爾,“這些天你可以自由活動,但每天仍然需要到這裡報道,住址必須和登記的一緻。如果離開廷根,也要提前申請。”
這比對待他接觸的心裡煉金會線人達斯特·古德裡安時态度嚴厲多了……因為莫裡爾序列更高,背後的組織更古老神秘,還是因為他的位置牽扯到剛上黑夜教會通緝令的“黑面具燃燭人”?
克萊恩抽回思緒,看到莫裡爾無聲點頭,對這份安排毫無異義。鄧恩灰眸幽深,嗓音低沉說道:“你還有另一種方式換取自由。”
“我想,但做不到,”莫裡爾露出一個苦笑,“我們組織裡,獲得代号就意味着要受到‘緘默法令’的約束。像戴莉小姐這樣猜中真相倒是沒不會觸發什麼,可我要是主動洩露其他人的信息,必定會被當場咒殺。這種詛咒是由内而外的,連自己的非凡能力都阻止不了,而且一定會相當慘烈。”
可是阿芙拉在灰霧上把該說不該說的早就統統洩漏了一遍,也沒受到什麼“緘默法令”影響。她唯獨沒提起過的就是這個詛咒的存在。
克萊恩揣在褲兜裡的手指下意識捏了捏黃水晶靈擺的吊墜,思考起裡這兩位代号成員說辭的不一緻。
在他看來這有三種可能,一,莫裡爾·普桑為了推拒情報交換,故意編出這個詛咒來騙人。但有恩瑪特港值夜者小隊擔保,即使不說廷根小隊也不會對他下手,他沒有必要這麼做。
第二種,老鄉小姐知道“緘默法令”,但在灰霧上不受影響,所以沒說。
——如果真是這樣,這就涉及到灰霧的位格和屏蔽作用,她隻字不提反而更不合理。
最後隻剩下第三種可能,阿芙拉沒有受到詛咒約束就得到了代号,并且因此也不知道詛咒的存在。她還常常用“松散”、“死宅聯盟”、“網遊公會”等詞彙來描述幻影聖徒會。如果莫裡爾·普桑沒有撒謊,就說明阿芙拉對這個組織的認知其實是不夠客觀的,而她扮演的角色恐怕也比自認為的更加特殊。
一個古老而低調的隐秘組織,由衆多不同途徑的非凡者集團聯合組成,遍布世界各地。他們信仰的“未識之神”本質不明,卻與大多數隐秘勢力互相敵對。表面上他們沒有共同的目标,但暗中必定有所圖謀。而高層手握“緘默法令”,對所有代号成員擁有絕對的掌控力。且與羅塞爾大帝存在一定的聯系。
他們的首領取走了阿芙拉這位穿越者的真名,以此敦促她快速晉升,完成一場“交易”。或許在祂看來,目的達成之前讓她活着晉升比組織情報洩漏更重要,因此免除了死亡詛咒的制約。
但克萊恩卻覺得就算如此也還有說不通的地方:一位天使要培養中低序列非凡者,大可不必放養,還任由她今天被官方勢力通緝、明天被隐秘組織懸賞,甚至被0-08盯上。
精通網文配置的鍵盤強者腦海中頓時屏幕滾動劃過一連串陰謀論的猜測,什麼誘餌、煙霧彈、祭品、替身……
在非凡世界摸爬滾打半年多的老鄉小姐自己也猜不透首領的目的,他這個神秘學新人更是毫無頭緒。但克萊恩越想越覺得,抛開阿芙拉的主觀印象不談,還是不能就這麼輕易排除幻影聖徒會就是羅塞爾日記裡提到的那個“暗中影響着世界局勢”的組織的可能性。
克萊恩走神的功夫,科恩黎已經登記好了莫裡爾·普桑暫時停留廷根的新地址,鄧恩也換上了外出的夏季正裝,走向戴莉。後者笑盈盈站在原地,用不容拒絕的眼神看向鄧恩還沒有擡起的手臂,散發出了強烈的“還等什麼快跟我手挽手出去”的氣場。
“好了,”她用輕柔卻很戴莉的語氣說道,“工作結束,現在我們該去約會了。”
鄧恩茫然回答:“我送你去車站。”
他準備走上前率先為女士拉開公司的大門,這時候倫納德和克萊恩很有眼力見地先他一步,一左一右将前門大大敞開,讓他無處用手。
鄧恩的手剛剛擡起,便無處着落,而戴莉毫不客氣地挂了上去。
她的笑容已經沒有剛才那麼燦爛,染上了幾分咬牙切齒的意味,一字一頓:“我們去約會。”
是你堅持要我請假送你……澄清的話語卡在嘴邊,鄧恩奇迹般地想起了戴莉火車票的出發時間定在傍晚,而現在仍是上午。
他心裡突然點亮了一個不可思議的猜測,讓他變得不敢打量戴莉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