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力掐了一下自己大腿後,克萊恩繃起臉,強行恢複了正常的表情管理:
“既然這個‘巴缇撒’可以控制孕……咳,遺傳非凡特性的序列,說明他在羅塞爾的時代就已經處于半神層次,很可能今天依然活着?”
“也許不止半神呢?”阿芙拉皺着眉說,“羅塞爾需要他的特性,還提到去摩斯苦修會尋找。可羅塞爾序列4的時候已經是一國執政官,找半神魔藥應該有更多渠道……”
天使。這個猜測在舌尖轉了一圈,但卻缺乏憑據,很快就被咽下。
羅塞爾寫下這篇日記的時候,說的可不是巴缇撒要“把多餘的特性給我”,而是“把自己的特性給我”。
天使級特性、力量的來源、生存的根本,怎麼可能随随便便就說要送人呢?也許他們說的其實是低序列特性,隻不過這一篇日記缺乏前後文,才讓她誤解了其中含義。
“羅塞爾後期真的成為了高序列強者嗎?”克萊恩好奇問道。
阿芙拉搖頭:“我也不清楚。但我聽說‘窺秘人’的序列1魔藥名稱叫做‘知識皇帝’……他後期把共和國改回帝國,或許就是為了消化魔藥?”
如果真的是這份天使特性來自巴缇撒,那麼那位神秘的巴缇撒與幻影聖徒會信奉第四紀元“大賢者”化身的“窺秘人”一派,又是什麼關系?
兩個人離高序列都還差得太多,再怎麼大膽假設也找不到實據。阿芙拉把這兩篇日記從頭到尾回想了一遍,思路突然拐到了另一件事上。
沒錯,在非凡力量的影響下,男人是可以懷孕的——伊德魯裡爾療養院天台戰鬥中和獸群一起被召喚來的那具屍體,紅眼睛,死去的人造吸血鬼,他腹部累贅的皮肉松垮堆疊在一起,像個漏氣的口袋,也像是不久前剛剛生産過!
她夢境占蔔的結果顯示,七月三十号午夜或翌日淩晨,他在天台與紙片人一起主持了蠟燭儀式,那時候他的外形還是個不胖不瘦的普通男人。
究竟是短短幾小時内,他就完成了懷胎數月的過程然後被殺,抑或人造吸血鬼的“懷孕”并非真正孕育生命,僅僅是以類似的形态成為某種怪物的載具?真正主持蠟燭儀式的,不是人造吸血鬼這個被操縱的外殼,而是當時被存在于他體内的那個紙片人!
她之前猜測,“紙片人”代表虛構,而羅塞爾日記裡門先生曾用虛構代指影皇帝,酒館裡那幅亞特蘭蒂斯挂毯同樣可以指向祂。
天台一戰中,樹樁與植物根系的形态對應神樹家族背後的欲望母樹,能令“尤妮基”反複複活的花苞對應原始月亮,“尤妮基”疑似對應“收藏家”途徑。但奪走并焚毀蠟燭剛好與亞特蘭蒂斯萬燭節彙聚燭火的做法相反,假如“尤妮基”指向的“收藏家”高位者并非“虛構”、也就是影皇帝那位老鄉,那麼對應亞特蘭蒂斯的載體其實從始至終沒有現身過!
尤妮基孕育的怪物将母體吞噬,在恢複全部力量前就被虔信符咒獻祭給了真實造物主。從人造吸血鬼腹中爬出來的怪物又去了哪裡?
在緊迫感的驅使下,她并沒有在灰霧上閑聊太久。一返回虛界,阿芙拉立刻閉眼冥想,直到靈性完全恢複,才打開聖徒筆記開始繼續向“期望”彙報自己的猜想。
她是不是忘了點什麼……?
這念頭隻是輕飄飄地繞了一圈,就被抛到腦後。
魯恩王國某内陸城市一角。
安德森擦着頭發走出浴室,在殘留着濃郁血腥味的客廳地闆上找到了治療藥劑、繃帶,還有之前在普利茲港準備的換洗衣物。“法官肩章”被放在了整齊疊好的襯衫上。
他頓時将警惕性提到最高。沒有禁令的幹涉,“燃燭人”這會兒恐怕已經在幻覺中失控異變成理智全無的怪物,他現在一點也不想再來一場緊張刺激的生死之鬥……然而獵人将房子裡裡外外檢查了好幾遍,也沒有找到同伴的半點痕迹。
其實這樣更好。
安德森聳聳肩,很輕松地接受了自己被丢在這裡的事實——沒人能在利用神靈之後安然脫身,即使虔信符咒召來的隻是神靈投影的二次投影。不管她在幻影聖徒會多麼特殊,那也是一位邪神。
他心想,她可能活不到下次見面了。但若她僥幸沒死,那反倒是不見更好,因為活下來的多半已經改信了真實造物主。
也或許,這兩種猜測都不會發生。她離開隻是因為“法官肩章”無法持續地抑制理智潰散的趨勢,所以,那個矛盾又高傲的家夥獨自離開,不想讓任何人看到狼狽軟弱的死亡。
貼身的口袋裡,那支可以用來傳訊聯絡的漆黑蠟燭形态細長,并未産生任何變化。
安德森捏了捏燭芯,沒有點燃。
委托人走得太匆忙,甚至忘了問他蘇尼亞海亞特蘭蒂斯古遺迹的消息。做為一個有良心的獵人,他打算親自去看看。
一星期後,阿芙拉通過報紙,得知了白鲸之海船員集體幻覺事件的後續。
官方說法是,捕鲸船遭遇風暴,偏離航線,并且損失了幾乎全部食物和淡水。五名船員找到一條完好的逃生艇,但不具備蒸汽發動機,隻能随風向漂流,離返回陸地的航道越來越遠。
在這期間,他們吃光了攜帶的食物,靠海龜肉為生,直到漂流的第十六天徹底斷糧斷水,不得已謀殺并食用了最年輕的船艙服務員。被附近的商船救起後,還編造了船隻遭遇離奇幻覺,互相殘殺而死的謊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