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傳送門”這支蠟燭,阿芙拉在靈界也相當于半個“旅行家”,周圍的一切雖然複雜而抽象,她卻能隐約感知方位。然而,除了數不清的象征符号層層疊加,視野範圍内根本看不見一隻靈界生物。招聘錄音在混亂的符号與信息之間空洞循環着。
好在,這裡是靈界,“收藏家”本就具備學習占蔔術的資格,如今在靈界裡占蔔更是事半功倍。阿芙拉在蔔杖法的指示下,向着“最有可能實現心願”的方向漫遊而去。
虛幻的世界裡,阿芙拉繞過漂浮的彩虹光霧、符号構成的叢林、流淌沒有絲毫水波聲響的河流。無數變幻不定的符号從身邊飄過,她好奇觸碰了幾枚符号,大部分都沒有反應,其他的則幹脆從指尖消散,又不知在何處重新聚合。
要是她能開一扇小小的虛界之門,把靈界蘊藏信息的抽象符号塞進虛界呢?
說幹就幹,阿芙拉調動起體内的傳送門蠟燭,制造出一個小小的裂縫,讓眼前的抽象符号自然落入虛界空洞蜃景的籠罩之下。
忽然,她眼前浮現了現實世界的畫面,這枚符号所象征的信息完全向她展開了!
從這枚能夠解析的符号中,阿芙拉看到了一把豎直向下、柄部是紅寶石皇冠的“審判之劍”,那是魯恩王室奧古斯都家族的徽章。而徽章之下,則是一處簡潔、大氣的行宮場景,一名表情嚴肅略顯倨傲的青年男子向前方緩緩伸手……
他正對面的那人一頭棕色卷發呈中分造型、戴眼鏡,闆正的黑色正裝剪裁合體,卻掩不住滿臉的困倦疲憊。
這張臉的主人阿芙拉剛好認識,他正是邀請她來到魯恩的幻影聖徒會成員“咖啡杯”,而與他握手的倨傲青年,她不巧也曾在報紙上見過照片。臉型略方,黑發藍眼,鼻梁很高,長得和10鎊鈔票上的先祖十分相似,他是魯恩國王喬治三世的次子,當代的南威爾公爵弗雷德裡克·奧古斯都。
“咖啡杯”莫裡爾·普桑不是還在廷根受到黑夜女神教會監視嗎?他為什麼會出現在南威爾郡行宮,還成了弗雷德裡克王子的古弗薩克語顧問?
她嘗試縮回手指,那枚抽象而虛幻的符号也并未飄去别處,而是靜靜被一簇蒼白的火苗所包裹,自燃直至消失殆盡!
阿芙拉也不知道這符号的反應正不正常,但接下來的漫遊裡,她也不敢再嘗試解析随處可見的象征符号。
又過去了不知多久,就在她開始考慮是否要承擔一定風險,拿出“問蔔者指環”感應命運時,一道令人毛骨悚然的目光突然落在她身上!
冰冷的寒意掠過心頭,阿芙拉本能地往前一躍,讓身體猛地下沉,完全喪失重力向下墜落。
鮮明的色塊不斷疊加,複雜而扭曲的象征符号時而虛幻,時而化作實體。在高速的跌墜中,靈界的一切都仿佛化作濃郁的灰白色霧氣,随即又像蒼白的牛奶瀑布般,從中劃斷,裂開一道巨大的豁口!
背後那帶有強烈惡意的注視仍在緊追不舍,身前的豁口持續張開,内部湧現無邊無際的黑暗,而黑暗中一截污迹斑斑的黃褐色布條迅速延展,仿佛木乃伊不斷從身上解開層層疊疊的裹屍布。終于,布條的一段從那裂口中鑽了出來!
這是,這是她撞上因斯·贊格威爾,被“盜賊的極意”吞掉傳送門定位能力後,飄過狂暴海靈界時将她固定在安全航路上的那些布條……
不管布條是不是追蹤着她的痕迹出現在這裡,不管布條和背後惡意的主人到底哪一個才是蔔杖法指示的實現心願的對象,阿芙拉毫不猶豫,瞬間就拉開成型的虛界傳送門,消失在原地。
就在她身影消失的同時,對應靈界區域的上空,一條通體光滑的水銀色長蛇突然睜開眼睛,将尾巴尖銜入口中。
——這一瞬間,仿佛時間倒退,曆史逆轉。黃褐色布條退回黑暗深處,豁口黏合,灰白色霧氣重新凝結為連貫的瀑布,看不出一點痕迹。
而那散發出強烈殺意、銀白中透着一抹黯淡深紅色的無形光輝,也在命運的牽引下回歸來處,完全喪失了之前捕捉到的神國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