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詢問地看向他,“你介意我現在給你做一套簡單的測試嗎?”
傑森沒有任何理由拒絕,他就是為了這個來的,“當然,做所有你需要的檢測。我保證配合。”
“不是什麼很fancy的檢測,診所條件有限,這隻是最基礎的。”萊斯利站起來,從抽屜裡拿出一個小錘子。
問題是,傑森認識這個錘子。瞪向它,“Seriously?我不是什麼六歲過來做體檢的小屁孩。”
“我真的認為你現在抱怨的樣子跟那些小孩沒有區别。”萊斯利幹巴道,“坐好。小腿懸空。”
傑森照她話坐直,“假如我知道是做膝跳測試,我自己在安全屋就能搞。”
萊斯利壓根沒理他,三角形的小錘敲在他膝蓋下方一點的位置。
沒有任何反應。
傑森閉上了嘴。
萊斯利敲了第二下,這回位置似乎對了,傑森感覺自己小腿條件反射地動了動。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地松了一口氣。萊斯利又敲了兩下,然後換上另一條腿。
他們之後又做了後腿肌腱跟跟腱的反射測試,全部都有反應。
萊斯利将錘子重新放回抽屜。傑森開口,露出懶洋洋的微笑,“Well,Doc,看樣子似乎什麼都沒有查出來。”
“有問題。”萊斯利卻仍然嚴肅,“傑森,你的所有肌肉都有反應,但是反應都比正常人要微弱。”
傑森呼吸僵住。“什麼??”
“是這樣的。我知道正常情況下的反應,因為就像你說的,我給很多很多的小朋友、包括大人,都做過基礎體檢。”萊斯利在皺眉,“這種情況......我懷疑是你的脊髓出了什麼問題。你确定你之前幾個月沒有受到任何傷。”
傑森下巴繃緊,“沒有。”
“我相信你。”萊斯利安撫他,“事實上,有很多很多常見的神經方面的問題到現在都沒有任何明确的誘因,你絕對不是我第一次看見這種症狀的病人。”
“那你有任何解決辦法嗎?理療什麼的。”
“就像你之前說的,傑森,我們剛剛做的隻是最基礎的測試。我們現在還沒有任何答案。”然後萊斯利丢下炸.彈,“我需要你去醫院去做一個MRI,最好再附加一個肌電圖跟脊椎穿刺。”
“什麼!?”傑森聲音提高,感覺自己呼吸在加速,“我不能就在你的診所做嗎?”
“我這裡隻是一個診所,完全靠慈善捐款才能維持下來。我也很想幫你,但是我這裡沒有你需要的設備。像是MRI這樣的大型設備隻有醫院才有,我推薦你去瑪莎韋恩紀念醫院,那裡靠韋恩集團的投資有整個東海岸最完整的設備跟醫療人員。”
“可是你知道我沒有任何合法身份。”傑森呼吸的速度越來越快,“你難道指望我就像這樣走進醫院,說,yea是的,我是傑森韋恩布魯斯韋恩死掉的那個兒子,能問問我爸給我買的醫保還做效嗎?我需要你們給我做個MRI。你難道指望我跟他們說這種話嗎!”
萊斯利感同身受地皺臉,“我明白你的難處。我也很想幫你,但是我這裡真的沒有能幫到你的設備。想要确診你必須得去醫院。你沒有任何合法的身份嗎?或者醫保?哪怕是僞造的?”
“沒有。”傑森毫無起伏,“你看我像是給紅頭罩買醫保的人嗎?”
“根據你的職業風險,by all means,你比任何人都更該去買他個六七種醫保。”
萊斯利歎氣,“那也就是說你不能去醫院?”
“不能。”傑森斬釘截鐵。
“我相信布魯斯會有辦法幫你。”
“不可能。”傑森不假思索地拒絕。
“你是覺得他不會幫你,還是你不願意向他求助。”
“Both。”傑森緊繃,“我隻會在你的診所治療。”
萊斯利沒有回答。
診所内陷入沉默。
直到醫生安靜地開始在電腦上搜索什麼,幾分鐘後打破沉默,“我仍然不建議你在我的診所治療。但是......假如你無法去那些大醫院,我認識一位神經科醫生,他自己開了私人診所,但同時也跟一家私立醫院合作。我能......動用關系讓他幫你做檢測。這種檢測通常要排隊半年以上,假如我能說服他,也許有可能讓你在一個月内排上隊。但是你仍然需要一個合法的身份,而且同意自費。”
傑森抿嘴。這仍然不是他想要的,但是傑森明白萊斯利的難處。她的身上負擔已經很重了,沒有理由再承受傑森的無理取鬧。合法身份傑森有僞造的,因為很少使用背景資料不夠完善,但這些都不是錢無法解決的問題。至于錢,紅頭罩的地下産業有着充足的利潤,但是傑森幾乎把全部的錢都重新投回到犯罪巷的慈善中……他現在隻有原本留下購買武器的錢,大約三十多萬美金。
“錢不是問題。”
“我不是說幾百幾千美金的錢。”萊斯利警告,“這種高端檢測,好幾種加起來,我們是在說上萬甚至近十萬的美金。”
“我付得起。”傑森重複,自嘲,“我隻想擺脫這些症狀,我受夠了跑着跑着突然摔個狗啃泥這種事了。”
“那好,我天亮後就幫你聯系那位醫生。他同意的話,我會把他的聯系方式告訴你,你們再預約檢測時間。”隻不過萊斯利的表情仍然夾雜着不贊同,“但是傑森,我仍然認為你可以向布魯斯求助。他所擁有的資源遠比你我更加豐富,他才是真正能幫到你的人。”
傑森譏諷,“Like hell我會給他控制我的機會。”
“他不會的,他會幫你的。布魯斯永遠不會傷害你。”
傑森一瞬間爆發,“然而他割了我的fucking喉嚨!”他尖叫,“假如你沒有把我搶救回來,我就已經死了!第二次!被我自己的fucking父親!他甚至甯願救小醜都不願意來救我!!你還說他不會傷害我是什麼狗屁!!”
萊斯利在他盛怒之下保持了沉默。傑森在尖叫完後胸膛仍然劇烈起伏。他甚至能聽見自己心髒怦怦跳動的聲音,劇烈呼吸導緻的缺氧讓他視線開始發黑。
“我能抱抱你嗎,傑森?”萊斯利詢問的聲音就像是隔着一層水般遙遠。
傑森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點的頭,但是很快,萊斯利雙手摟住了他的肩膀。傑森頭靠在她脖子處,醫生遠比他小時候記憶裡的體格輕薄,很難想象這樣的一位女性在手術台前站了上千上萬個小時無償救下了犯罪巷不知道多少人的性命,包括傑森自己的命。
十幾秒後,萊斯利松開雙手,轉而扶住他的肩膀,保證道,“我會幫你的,傑森。你不是一個人在作戰。”
傑森麻木地點頭。
“就算你不想讓布魯斯知道,你仍然可以告訴其他人。像是迪克、阿爾弗雷德,哪怕是戈登小姐。尤其是她,我知道她認識這方面的許多專家。我不敢想象他們中有任何一個人會拒絕幫你。”萊斯利道。
“Yea,whatever。”傑森站起來,朝門口走去。
萊斯利再次歎氣。
“等聯系上那位醫生後我會把他的聯系方式告訴你的。在結果出來之前,吃好睡好,盡量不要再讓自己受傷,做得到嗎?”
傑森疲憊地點頭,在關上門前真心實意地道謝,“謝了,Do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