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他們重新上路，沿着101公路開二十分鐘就是昨天他們傍晚他們看電影的那個城鎮，叫San Luis Obispo。這裡其實還有一座大學，但是他們沒有去那裡參觀，而是去了這裡的市中心。

市中心這一帶其實還算繁華，街邊很多的商店，附近還有一家小小的商場。但傑森帶着布魯斯來到了一條小巷。

“DO IT.”傑森不懷好意道。

面對各種窮兇極惡的罪犯、哥譚阿卡姆内的一衆瘋子，甚至是面對外星人入侵時蝙蝠俠都能保持鎮定跟自信，但是現在，布魯斯韋恩滿臉的驚恐，“我不！”

“你昨天保證了的，DO IT！”

“我能換個條件嗎？其他任何事都行。”布魯斯在試圖讨價還價。

“我不要，DO IT.”

“我給你買一台保時捷911怎麼樣？你喜歡刀嗎？我給你買一把日本工匠手工鍛造的太刀？”

“我不要。”傑森得意洋洋道，“我就要這個。”

“傑森！”

“不要傑森我，布魯斯。”傑森從嘴裡面摳出已經嚼到沒有味道了的淺粉色口香糖，伸手快速将其粘到旁邊的牆上，“See？沒有那麼難，輪到你了布魯斯。”

If anything，布魯斯的臉看起來有些發綠，“這簡直惡心透了。”

“這是個景點。”傑森張開雙手，注意着不讓自己不小心碰到兩側幾乎完全被口香糖覆蓋完全看不出原本橘紅的磚瓦，尤其是他坐輪椅的這個高度，舊口香糖沾上灰幾乎變成黑色。“景點，聽見了嗎布魯斯，而且在這兒聞名多年了。你人都來這裡了布魯斯，你怎麼能不入鄉随俗！”

“我無法想象任何一個地方會把兩面黏滿了嚼過的口香糖的牆當作旅遊景點。”布魯斯的手虛虛扶在胃上，“這真的太髒了，我感覺我甚至能聞到口水的味道。這裡的空氣絕對都充滿了别人的唾沫。”

“你的心理作用罷了。”傑森輕快道，“Come on，布魯斯。你也不想呆在這裡的對不對，現在，立刻，把你的口香糖粘到牆上，你越快做完我們才能越快離開。”

布魯斯指出，“我們也可以選擇直接離開，我把口香糖用紙巾包好丢進垃圾桶裡，像個正常人一樣。”他在正常人這兩個詞上加重語氣。

“不，你不做我們是不會離開的。”傑森雙手抱臂坐在輪椅上。他反正是坐着，也不是正反胃的那個人，布魯斯不可能耗得過他。

布魯斯先是試圖瞪他，但在意識到傑森不會退縮也絕不可能動搖後他堅毅的外表就開始崩塌了。終于，在傑森嘎嘎壞笑的聲音中，布魯斯緩緩地從口袋裡掏出手帕——這年頭竟然還有人随身攜帶手帕——将其層層疊起來，裹住手伸到嘴邊将裡面的口香糖吐到上面。

然後布魯斯緩慢地轉身面對其中一面牆，臉皺起來像是充滿痛苦。“不要錄我。”他道。

“噢，你放心，這個視頻很快就會被上傳到家庭群裡面。”傑森舉着手機興高采烈道。

“我就知道你昨天非要我做下保證有貓膩。”布魯斯抱怨，“我以後絕對絕對不會再吃你主動遞過來的東西了，in fact，我這輩子都不會再嚼口香糖了。”

“DO IT.”傑森催促。

終于，布魯斯痛苦地将那沾了口香糖的手帕摁到牆上，然後以飛一般的速度挪開轉而用兩根手指撚起那手帕的一角提到離自己最遠的地方。

“我做了，我們現在離開。”他大步朝主街的方向邁去，“這個手帕不能再要了，我本來還很喜歡這條的花紋的。傑森彼得你是個混賬。”

至于傑森？傑森滾着輪椅跟在他身後，嘎嘎笑的肚子都疼了。

他們最後在最近的商場内最近的洗手間裡洗了手，布魯斯洗了足足五分鐘，并且拿着洗手池邊的厚紙巾将傑森的輪椅跟扶手全部擦了一遍。

出了商場後布魯斯不信任地看向他，“還有什麼活動嗎？”

“沒有了，”傑森心情很好地回答，“我們繼續沿着1号公路繼續開，下一站是Morro Bay.”

*

Morro Bay最有名的莫過于那一座巨大的火山石。那座山石在海上，但是跟陸地連接，于是布魯斯将車一路開到石頭邊上的小型停車場，他們面前就是巨大的石山，兩側是沙灘跟海。

近距離看這座石頭更加龐大，傑森必須要仰着脖子才能看到山頂，山頂那兒正好挂着太陽，陽光刺眼到石頭幾乎整個都是黑的。他聽見旁邊布魯斯在讀關于這座石頭的介紹，“Apparently，”布魯斯道，“這座石頭足足有581英尺高。”

“Dang，”傑森感歎着仰頭，“這玩意到底是怎麼才能形成的。”

“這裡曾經是座火山，”布魯斯說着顯而易見的話。

傑森翻白眼，“Duh，”

“火山爆發後湧出來的岩漿冷卻後就會形成這樣的岩石山。”布魯斯繼續。

“是的我知道，布魯斯。”

布魯斯無奈地看向他，“你在問一個問題，我在試圖回答。”

“我是在感歎罷了，布魯斯，火山這種東西我小時候就知道是怎麼形成的了。”傑森攤手。

“是那本百科全書嗎？”布魯斯卻道，“你是從那裡看來的嗎？”

傑森全身僵硬起來，感覺耳朵開始發熱。“Um，I mean，y、yea，但是你怎麼知道的！”他豎起肩膀瞪向布魯斯。其實假如布魯斯沒提傑森甚至都不記得那本書，但是現在布魯斯提了，傑森莫名就感覺到他說的是對的。他的記憶很模糊，仿佛記得自己手翻開那非常有分量的硬殼書皮。

“因為那本書是我送你的十歲生日禮物。”布魯斯柔和道，“你當時還很喜歡宇航員跟恐龍，我本來還在糾結要不要送你恐龍模型。”

這。傑森并不記得。假如當時在老宅迪克沒有提起曾經的旅遊連帶着讓傑森發現自己丢失了一些記憶，他大概會開始害怕焦慮，但是現在傑森隻感覺心髒木木的。他聳肩，“這樣嗎。”

布魯斯看着他，“你不記得了。”

“我不記得了，那又怎樣。”傑森防備道。

“Nothing，”布魯斯回答，“我記得就行。而且我們正在創造新的回憶。”

傑森看向他，手捏緊又松開，不知道該如何回應，“噢。”

布魯斯繼續看着他，沒有動。傑森張口，“我們現在——”

“小心！”遠處突然傳來一道聲音。

傑森回頭，就看見空中有個飛盤朝自己的方向飛來，但這遠沒有地上的威脅重要。他聽見了爪子踩在沙灘上發出的剁剁的聲音，看見兩條幾乎跟他輪椅扶手一般高的大狗朝他奔來，漆黑的皮毛在陽光下泛着光，吐着紅色的舌頭露出四顆犬牙。

那一瞬間傑森像是重新回到了哥譚的地下賭場，像是重新被困在了鬥狗圈内。他僵住，一條肌肉都無法動彈。

隻是半個呼吸的功夫兩條黑狗幾乎就沖到傑森面前，其中一隻躍起朝他撲來。傑森無法動彈，他的腿馬上就要再次被咬住。但是布魯斯寬闊的肩膀驟然擋在他面前将他跟狗隔絕，布魯斯朝地上丢了個什麼東西，兩條狗立刻改變方向朝那東西沖去。它們兩個幾乎同時咬住，然後開始拔河一般朝兩個方向退試圖将嘴裡的東西搶過來。

布魯斯轉過身，單膝蹲在傑森面前，将手搭在他的膝蓋上。那溫暖讓傑森一抖，他開始劇烈的喘氣，感覺全身都在抖。

“'s alright, Jaylad.”布魯斯輕聲安撫，另隻手擡起繞到傑森脖子後面蓋住發梢下的那塊皮膚，“You're alright, sweetheart，你很安全，我絕對不會讓它們傷害到你的。”

傑森顫抖着将手蓋在布魯斯搭在自己膝蓋上的那隻手，抓緊。他的心髒仍然在狂跳，聲音大到他能清晰聽見咚咚的聲響。他吞咽，低頭朝不遠處的那兩條狗看去，它們仍然在拔河，傑森這才注意到它們争奪的是一個矽膠飛盤。

這兩條狗是在玩，他終于意識到，它們會朝傑森跑來，是因為它們在追那隻飛盤。

“對不起，對不起！”一個中年男性氣喘籲籲地接近，單手撐在腰上彎腰從兩隻黑狗嘴邊奪過那個飛盤。兩條狗還想要躍起來追飛盤，但是那人厲聲道，“SIT！”

其中一隻立刻一屁股坐下，但是體型更大的那隻明顯還在興頭上，尾巴快速地搖擺，後腳在剁躍躍欲試地還想要跳起。但是它主人明顯打定主意，“坐下，阿弗，我說坐下！”

那隻黑狗從鼻子噴氣，終于一屁股坐在地上。

然後它們主人才終于轉過身來，滿臉歉意且慌張地看向傑森跟布魯斯，“實在是太抱歉了，我剛剛手滑飛盤不小心扔錯了方向！”

傑森張口，但在他出聲前布魯斯就已經先開口，聲音是傑森自來到加州以來就從未聽見過的嚴厲，聲調低到幾乎像是蝙蝠俠在怒吼，“你的狗差點就将我的兒子撲倒了，他還坐着輪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