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禹錫寄來的詩中說“女中誰是衛夫人”,也是一個美好的願望。
玉娘是在愚溪見到崔媛習書,才産生了興趣,日日圍在姊姊身旁觀看。如今看見玉娘端坐運筆的樣子,也讓他很想念那個知書達理、援琴好詩的女孩,媛兒很像他的長姊,隸書繼承的也是母親筆風。前些日子她與薛巽結親後,他就幾乎沒再見到她了,隻有那些和舅家問安的書信還不斷送來。
“阿爺,寫好了。”玉娘擱筆後喚他。
柳宗元笑道:“寫得真好。”
他方才一直看着,沒有出聲打擾,如今才提起自己的筆來。
“摹了法帖,結體好了許多,不過此處藏鋒應是……”
他在紙上為她示範了幾回,她雖然寫得還未熟練,但每回落筆都十分認真,讓他很是欣慰。
“阿爺!”
窗邊傳來了小女兒脆生生的聲音,她還沒待乳母到書房叩門請安,就先喚了一聲。
“宣兒醒了。”柳宗元又笑了起來,起身到門前相迎,就看見女兒邁着小步子走來,臉上還泛着紅。
乳母無奈道:“小娘子剛吃完,聽我說阿爺和姊姊在習字,非也鬧着過來。”
他一把抱起了女兒:“無妨,青娘和周六也醒了?”
“娘子昨夜乏了,安頓過小娘子,又與小郎君睡下了。”
“好,大娘也歇一會兒吧,有我照看她們。”
乳母退下後,他見着懷裡的女兒目不轉睛地望着姊姊,輕聲與她道:“姊姊在習字,我與你坐在一旁吧,勿擾了她。”
“我也想看姊姊。”
“好吧。”
玉娘方才其實也擡頭看見宣兒望她,于是在這邊微笑起來。
父女二人深深淺淺的墨迹留在了霜紙上,在春日的馨香裡漸漸風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