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紹庭眼光确實不錯，他挑了件長裙，還搭配了一根細細的黑色皮帶。
——原本還有一套備選，是皮短褲黑絲加大衣，被甯啟洄按頭否決了。
床上是一套搭配好的衣服，上半身是米白色襯衫，外面套了件略有些寬松的棕灰色毛衣馬甲，下身搭配了一條高腰半身百褶裙，腳上是一雙男女都能穿的棕色馬丁靴——甚至有假發和項鍊。
确實好看。
甯啟洄剛換好衣服，蘇紹庭就敲了敲門，走進來，手裡拎着個包。
他打量了一番甯啟洄，滿意點頭，“好看，不愧是我。”挑的。
甯啟洄：“……”跟你有什麼關系。
欣賞片刻，蘇紹庭把手裡的淺棕色包包遞給他，上面熟悉的logo差點閃瞎甯啟洄的眼。
“大概值我姐給你的半盒小黃魚~”蘇紹庭把包往他臂彎一挂，笑眯眯的，“别再說小舅隻會給讀書卡了哦~”
甯啟洄：……你那個破讀書卡是真的沒什麼用。
蘇紹庭不置可否哼笑一聲：那可不一定。
——
兩人收拾好就出了門，秉持着能少走路就少走的原則，甯啟洄出門就打了車——今天是全程嗨逛活動，司機不太方便陪同，而且甯啟洄也不想讓司機劉叔看見他穿裙子的樣子。
關上車窗，把冷風隔絕在窗外，甯啟洄搓搓胳膊，試圖讓自己暖和起來——這衣服是真的很薄，要風度不要溫度的。
司機師傅熱情地聊着天：“今年A市比往年冷很多，但是沒下雪。”
蘇紹庭搭話：“是啊，去年這個時候我都在堆雪人了。”
甯啟洄斜睨了他一眼，心道，你堆個屁，去年你在A市就待了兩天，那兩天豔陽高照，一顆雪粒子都看不見。
兩人聊了一路，直到下車的時候，被冷風一吹，甯啟洄打了個噴嚏，司機師傅似乎這才注意到車上還有另一個人。
司機師傅：“小姑娘，天冷要多穿點，不然老了像我一樣老寒腿。”
甯啟洄：“……”
是他想穿這麼少的嗎？
不對，誰他媽是小姑娘！
蘇紹庭吃吃笑起來，在旁邊幫腔道：“就是，勸過了，非要這麼穿，說現在流行這樣。”
司機師傅：“唉，我女兒也是……”
頂着寒風又聊了一會，直到司機手機上的接單軟件滴滴兩聲，他才依依不舍地把車開走。
甯啟洄冷笑，“怎麼不繼續聊了，我看你——阿嚏！你們聊得挺好啊。”
蘇紹庭笑眯眯點頭，“是挺好。”
甯啟洄：“是不是還要拜個把子？”
蘇紹庭笑意更甚，突然換了個話題，“我覺得，你得變一下音。”
甯啟洄：“……如果我不呢。”就不讓你順心。
蘇紹庭攤手，“我是無所謂，但你穿着女裝被人聽到是個男人的聲音，會被當成怪蜀↓黍↑的~”
“……”
·
按照蘇紹庭的計劃，他們先在大街上逛一圈，再去店裡買點東西，但甯啟洄實在是太冷了，他們隻能随便找個店暖下身子。
蘇紹庭挑的衣服其實不算薄，但他本就畏寒，貼了好幾個暖寶寶也沒用，再加上今年A市冬天比以往更冷，他往年這個時候都不出門——初中高中教室裡都有暖氣，在家甚至熱得穿短袖。
冷死了，甯啟洄抱着胳膊打了個寒顫。
蘇紹庭倒也沒那麼沒人性，在店裡的時間比在街上吹冷風要多。
逛了一會，兩人路過一家牆壁是反光材質的店，甯啟洄随意瞥了眼，似乎看到了某個熟悉的人。
嗯？
他再仔細看去，又沒有了那個比其他人都要高的身影。
可能是看錯了吧，甯啟洄想。
他挽着蘇紹庭的胳膊繼續走，把他當可移動人形暖手寶。
人群裡的岑柏意見他扭頭，這才悄悄松了口氣，輕輕跺了跺蹲麻了的腿。
居然穿女裝了……
·
餘光瞥見一個熟悉的店鋪，甯啟洄面無表情，擡腳就要走。
就在這時，蘇紹庭突然伸手拉住了他，欠揍的聲音響起，“小外甥，書屋都來了，你的讀書卡發揮作用了喲~”
甯啟洄面不改色把不小心帶出來的卡往口袋裡塞了塞：“我沒帶讀書卡。”
蘇紹庭彎起眼笑，“沒關系，我用你手機号登記了，帶手機了就行~”
甯啟洄：“……”
他臭着臉，被拉進莉莉絲書屋。
書屋裝修比較偏西式，随處可見伸出來的假樹枝和魔法杖，周圍的壁燈造型奇特，木質地闆上鋪着畫了巨大且繁複的魔法陣的地毯，放書的桌子書架上随處可見地精樹精小矮人的玩偶和陶塑，顧客走進來會有種穿越到西幻世界進行樹屋探險的感覺。
蘇紹庭徑直把他拉到漫畫區，給他展示這一片天地。
漫畫區有不少人，坐在椅子上的，靠在櫃子邊的，甚至有趴在地上的。
甯啟洄的視線掃過一片片【熱血少年漫】【中二校園漫】【幽默沙雕漫】……
這個【純愛腐漫】是什麼？
沒見過，嘗嘗。
甯啟洄正要抽出一本，卻無意間瞥見書脊上的漫畫名，他瞳孔地震，瞬間被硬控五秒。
為什麼莉莉絲書屋會有這種東西？！
蘇紹庭似乎看出他的想法，抽出一本随意翻看。
啪——
拍在他手心。
“這是一家書屋，不是寶寶樂園。”
甯啟洄：“……”
他沉默着低頭，看這本漫畫的書脊上的黑色藝術字——《惡魔的純情男仆》。
幾個顯眼的标簽出現在封面：
【囚禁】【病嬌】【調教】【女仆裝】
封面上還畫着一個面容清秀的動漫男生，他穿着黑白相間的女仆蓬蓬裙，衣領立起，白皙修長的脖頸處打了個精緻的紅色小領結。
男生坐在另一個穿着西裝背後長惡魔翅膀的男人腿上，他的腰被男人環住，男人的另一隻手伸到男生的裙底，而他輕咬嘴唇滿是隐忍，雙眸含淚、滿臉通潮紅地看向漫畫書外的甯啟洄。
……不是，是他不小心失憶退網一段時間了嗎？他好像有點跟不上這個世界了。
雖然他看自己和岑柏意的同人文，但僅限于此啊，都還沒來得及了解該怎麼做呢，怎麼新世界就砰地一下撞向他了。
碰瓷啊！
趁着他震驚的功夫，蘇紹庭懶懶道：“本來這一套也在預選的逛街服裝裡的，隻不過……啧啧，可惜。”
甯啟洄表情麻木，“你穿嗎？”
蘇紹庭：“……”
這本書最終還是被蘇紹庭帶了出去——以他的名義，畢竟讀書卡上是他的名字。
店員表情淡然，掃碼刷卡一氣呵成，顯然是見得多了。
做賊心虛地拎着莉莉絲書屋的牛皮紙袋，甯啟洄埋頭跟在蘇紹庭身後。
突然，蘇紹庭腳步一轉，“你在這等我一會。”
甯啟洄擡頭，旁邊是一家名字由奇怪符号組成的服裝店，有點眼熟，但想不起來。
買衣服做什麼，甯啟洄撇嘴，他小舅真是臭美得要死，回國一個月，買的衣服多到他家衣櫃都塞不下了。
商場裡暖氣很足，甯啟洄這會倒也不冷，安靜地坐在點外賣的長椅上，手指隔着牛皮紙袋摸了摸漫畫書堅硬的角。
……買都買了，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