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硯在打電話,旁邊還停了一輛黑色的車,他打完電話就上了車,車門關合,并沒有看見這邊的路望許。
路望許拿出手機看了眼時間,五點二十五,已經放學十五分鐘了。
熄滅手機又放回兜裡,路望許後知後覺地松開另一隻手,壞了的懷表還握在手心,因為握得太用力,掌心留了兩道明顯的紅痕。
路望許閉了閉眼,當年血色的記憶再次浮現在腦海。
太突然了,也太亂了,六歲的路望許跌跌撞撞找到外婆的時候,外婆倒在血泊裡,周圍圍了太多人,路望許沒碰到外婆,隻抓到了地上沾着蛋糕和血的懷表。
路望許又握緊了手指,這次他後知後覺地感覺到疼,就松開了。
他微微活動了下手指,怕懷表放兜裡再出什麼意外,就扯過書包,把懷表小心地放進了最裡面的夾層裡。
沒等他走到學校,兜裡的手機就震動起來,路望許拿出來一看,是串陌生的号碼。
他猶豫了一下,點了接通。
路望許沒什麼耐心,以為是推銷詐騙什麼的,打算等對面說完第一句話就挂掉。
但對面說出第一句話後路望許就愣住了。
他說他是一家鐘表修理店的老闆。
……
路望許幾乎是用飛的速度趕到了店裡。
這家店不是很遠,路望許下午的時候還來過。路望許不知道這家店的老闆為什麼突然又能修了,但他等不及在電話裡問清楚就飛過來了。
老闆修的時候路望許就坐在旁邊看,他放松下來,一手托着下巴,目光落在那些被拆下來的小零件上:“老闆,你下午不是說修不了嗎?”
老闆看了眼他:“下午确實沒這種懷表的配件。”
路望許換了隻手撐着下巴:“現在有了?”
老闆又古怪地看了眼他:“不久前有個跟你一樣穿着校服的小帥哥送了一批配件過來,還給了我你的電話号碼。應該是你同學吧?他沒告訴你?我以為你知道。”
路望許險些沒撐住下巴。
跟他一樣穿着校服……
還是個帥哥……
還知道他的電話号碼……
路望許用頭發絲猜都能猜到是誰。
心像是被人輕輕拽了下,他伸手捂了眼睛,心說這人是不是傻的,明明自己都那樣對他了。
從開學到現在,除了那句“謝了”,他沒主動跟江硯說過話,也沒理過他,其實有好幾次,他能感覺江硯是想跟他說什麼的,但他沒給江硯開口的機會,下課不是睡覺就是拎着題冊去前邊,劃清界限的意思再明顯不過。
路望許是想換位子的,自從見到顧瑜後,他就想在自己和江家人之間築道牆,不想再有任何幹系。可路望許慢慢發現,他欠江硯的,好像一點一點的多了起來。
走出修理店的時候已經六點多了,路望許在路過一家奶茶店的時候進去買了一杯奶茶。
段臨他們幾個的消息已經不知道堆了多少條了,期間還給他打了幾個電話,路望許統統沒接。這時他拎着奶茶,才掏出兜裡的手機給段臨回消息。
「No.1:爸爸沒事 」
……
路望許路過門衛室的時候門衛忍不住看了他好幾眼,段臨和墨凜已經在那裡等着了,段臨見着路望許臉上的傷,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氣,表情跟痛在他身上似的:“這叫沒事啊?”
墨凜也跟着皺眉:“他媽的我今天晚上就去找麻袋把杜興揚罩起來打一頓。”
路望許看了他倆一眼,“杜興揚來修禮了?”
墨凜氣道:“是,我在十一班見着他了,他就坐在最後一排,聽十一班的人說,他之前在九中,這學期托了關系進來的,花了不少錢。我見着他的時候他還挑釁來着,說讓我們打球的時候小心着點,還讓我一定要告訴路哥你他來修禮了。”
路望許罵了句傻逼。
一班反常的安靜。
路望許到門口的時候才發現老胡坐在講台上,他一進去老胡的目光就鎖到了他的臉上,路望許被他盯得臉疼。
“喲,回來了?”
路望許含糊地嗯了一聲。
老胡這次來等的就是他,他站起身說:“來我辦公室。”
“等一下。”
路望許鎮定地往自己的座位上走,見着旁邊的位子是空的有些意外,他把奶茶放在江硯的桌子上才又轉過身跟上老胡。
……
辦公室裡,早就在這站着的男生聽見動靜回過頭,對上了路望許疑惑的目光。
路望許一怔,好家夥,難怪不在位子上,原來擱這站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