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自己的名字回到了榮譽榜的榜首,路望許卻沒有想象中的那麼開心,他原先以為,自己要是拿回了第一,一天必定要去江硯面前晃個千八百遍,昂首挺胸地刷足他這個第一名的存在感,不氣死江硯也要惡心吐他。
但現在,他總覺得這件事怪怪的。
他随手往旁邊的樹上揪了片銀杏葉,雙指捏着稚嫩的葉柄轉起來,一路轉到了教室。
“路哥牛逼啊,翻身當霸主了。”陳洛見他們讨論許久的人進了教室,側身朝人豎了個大拇指。
路望許笑了一聲,“爸爸什麼時候不牛逼了?”
頓時一片“嘁”聲此起彼伏,路望許沒說話了,在經過他們後臉上的笑容淡了些,他把書包往椅背一挂,人坐下後腦袋一歪,手支着逼視江硯,微笑:“你有什麼話想說嗎?”
江硯翻書的手一頓,慢慢擡眼,想了兩秒說:“……恭喜?”
語氣簡直平靜得毫無誠意。
路望許冷笑了聲,手往前一攤:“語文答題卡給我看看。”
像是沒想到這麼一句,江硯眉毛很輕地皺了下,偏開眼半垂下眼睫:“……沒帶。”
路望許氣笑了,剛剛在路上他就想起來是哪裡不對了,不是說他拿了第一不對,但凡他英語超常發揮一點點,他就能超過江硯拿到這個第一。
但這次他拿到第一就很奇怪了,因為考完英語的那個晚自習方秦給他們班對過答案,路望許對完之後便覺得這次又與第一無緣了。
當然了,他不是沒想過江硯這次發揮失常了,但偏偏巧合怪點都聚到了一起。比如老胡才跟他說完這次他考了第一就給他換位子,好巧不巧他還真就拿了第一;
比如餘倩的那句“好多簡單的選擇題都錯了”,而恰巧路望許上課無聊的時候瞥了幾眼江硯的語文卷子,他敢保證這人的選擇題是全對的,隻是當時他以為是江硯不小心塗錯了卡;
再比如對完英語答案路望許為什麼覺得這次一定和第一無緣,因為像他們這種層次的學生,預估出來的成績和實際的不會相差太大,而憑借着他對江硯的了解,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這次摸底考江硯會比他高出個七八分。但出現了意外,還巧在這失誤的分數都集中在語文一個科目上。
塗錯了一個選擇題是意外,那連着塗錯三個呢?
有些奇怪的地方,人越想就會越覺得奇怪,從而想到的點也會越多,然後經過腦回路這麼一轉,事就通了。
至少,路望許現在是通了。
他直起腦袋,用令人發指的語氣說:“你不會也去找了老胡要換位子,然後老胡跟你說你考了第二才能換吧?”
路望許越想越覺得可能,越可能越覺得自己的一杯奶茶喂了狗。
敢情前幾天江硯要找他說話不是為了緩和關系當他哥,而是要跟他絕交!
還有幫他修表,敢情是因為心虛!
路望許一巴掌壓在江硯桌上,“不行!”
江硯掀起眼皮。
對上他冷淡的視線,路望許瞳仁不自然地偏了偏:“那什麼……要是換了位子,那、那我……豈不是白道歉了!不行!你得給我道回來。”
江硯:“……”
江硯說:“我沒想換位子。”
明明是他想換。
路望許懷疑地盯着他:“那你幹嘛故意輸給我?”
江硯:“。”
路望許收回手,身體緩緩後傾:“我知道了,你沒想換位子,隻是想我走。”
他輕哼一聲,手從桌肚裡摸出本題,“啪”地一下拍在桌子上:“那我偏不走,我纏死你。反正第一是我。”
江硯聽完,看了他兩秒,突然偏頭笑了聲,“嗯,你說的。”
路望許揚眉,筆在手裡轉了圈,“嗯,我說的。”
下午剛好是老胡的課。
老胡發完成績條,簡單地講了講他們班摸底考的總體情況,然後看了路望許一眼,說:“新學期新氣象,有想換位子的同學下了課可以來找我,我晚自習的時候過來調整一下座位。”
路望許自然注意到了這一眼,他擡手撓了撓鼻根,避開了老胡的視線。
突然,他偏頭逼視江硯,壓低聲音威脅說:“你再笑信不信我咬死你!”
這話不說還好,一說江硯眼裡又多了點笑意。
路望許磨牙,視線下移,二話不說就伸手推散了他桌角的幾本書,還順手順走了他的成績條。
江硯偏頭看着他。
終于輪到江硯的成績條上寫他的名字了,路望許抓起筆就刷刷寫下自己的大名,寫完還舉到人眼前展示,歪着頭就差把挑釁寫臉上了。
好在隻是三個字,醜是醜了點,還沒到慘不忍睹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