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治嗤笑一聲:“那我先走了。”
見伯爵再次點頭,裡根子爵着急地跨出一步:“不可以,這麼一個不知廉恥的家夥……”
“是啊,為什麼現在就急着走呢?被污蔑卻不得不忍氣吞聲,這也太可憐了。”又一道聲音傳入地窖,衆人轉身,一個身着綢緞禮服的女子赫然進入眼簾。精緻的妝容還未洗去,頭發上的珍珠與珠寶熠熠生輝,雖然這是一位過于豐腴的女性,但不得不承認,她每一步都能走出貴族從容不怕的優雅來。
“哦,我親愛的愛蓮娜。”裡根子爵迎了上去,“你怎麼過來了?”他伸出手,想要托起對方的右手,但這一次,子爵夫人閃開了。
“愛蓮娜?”
子爵夫人越過了自己的丈夫,徑直來到弗朗西斯伯爵的面前,一手搖着折扇道:“伯爵大人,我對這枚戒指也很感興趣,您不會拒絕一個淑女的好奇心吧?”
雖然是問句,子爵夫人的眼神卻是勢在必得。
弗朗西斯憤怒地看向喬治,但見對方回以莫名其妙的眼神,一時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小兒子告密。
“恐怕不太合适,夫人。”伯爵道。
“有什麼不合适的?不就是枚戒指嗎?”伯爵夫人攤開手,那裡躺着一枚紅寶石戒指,“我隻是想看看,它們是不是真的長得一樣。我們女人啊,一直想擁有的都是獨一無二的東西。如果是廉價的複制品,那還不如丢在路邊的臭水溝裡。”
看到子爵夫人手中的戒指,裡根子爵神色大變:“這枚戒指是……不對,親愛的,它怎麼會在你手裡?”他的聲音再次變得尖銳,不過這次是因為驚恐。
衆所周知,裡根子爵送給妻子的戒指是定制的,獨一無二,絕無僅有。為表愛意,他還在戒指内圈親自雕刻了自己的名字和妻子的名字,更在雕刻完成的那一天,當着珠寶匠的面燒毀了那份設計圖。
而如今,兩隻款式一樣、用料一樣的戒指都出現在了這個地窖中,戒指的内圈也都刻有裡根子爵的姓名,至于另一個名字是不是一樣,隻有上帝和在場的某幾個人知道了。
子爵夫人沒有理睬自己的丈夫。
這一刻,所有人都意識到了不對勁。各色的眼神在昏暗的地窖内傳遞起來,有惶恐的,有好奇的,有了然的,也有着急的。管家吉恩上前一步,躬身行李:“老爺,我先送幾位先生出去。”事态發展已不可控制,如果有損菲爾德莊園的體面,他必須現在就進行幹預。
治安官從善如流:“是的,是的,天色太晚了,我們是時候該告辭了。”
子爵夫人瞥了幾人一眼:“這倒不必。我這邊也需要先生們的幫助呢。畢竟我的戒指的确是被人偷了,我可不想讓那個卑劣的家夥逍遙自在。”
治安官一愣,繼而笑道:“尊敬的夫人,我們時刻願意為您效勞。”
弗朗西斯伯爵臉色凝重,因為子爵夫人态度強硬。
“您知道的,我的父親為了我這個愚蠢的女兒操碎了心,”子爵夫人笑道,“我最近一直心跳得厲害,都懷疑是不是生了病,您說,我要不要與父親通信呢?”
伯爵手中的那枚戒指此刻滾燙得像是一團火焰,幾乎就要灼透他的手心。
“我的父親會給您一個交代的,夫人,”喬治忽然插嘴道,“為了我們兩家的友誼。”
子爵夫人看向這個年輕的貴族,挑眉。
“我的父親與您的父親一直都是世交,不是嗎?尼刻号起航的那天,他不是誠摯地邀請您與您的父親一同前來嗎?”
尼刻郵輪,是弗朗西斯伯爵和子爵夫人的父親一起投資建造的。
“哦,是的,”子爵夫人搖起折扇,“那真是次美妙的體驗。我從未那麼近距離地接觸過大海,如果不是伯爵,我的生命會留下多大的遺憾啊。”
見子爵夫人态度有所松動,弗朗西斯松了口氣,但同時,他也明白他不得不表态了。
“請您放心,上帝從不會寬恕為惡之人。”弗朗西斯伯爵立誓一般緩聲道,“我也不會。”
子爵夫人哪裡不明白伯爵的意思呢?她滿意地合起折扇,不再探究那枚戒指的模樣:“他們都說,在不列颠,您是最正直的那一位紳士,我先前不明白,現在也不得不折服于您的魅力。感謝您,您的高尚是那麼讓人欽佩。”
治安官萊布尼茨已等在了地窖門口,迎接慢慢悠悠的子爵夫人:“恭迎您的吩咐,夫人。”
子爵夫人頗為嘲弄地看了自己的丈夫一眼,擦身而過,邊走邊對治安官道:“請您把我的貼身女仆抓起來吧,那個吃裡扒外的東西,不過是爬了一張床,就想着要裡應外合偷取我的财物。這樣下賤的人,多看一眼都讓人厭惡。”
子爵夫人的腳步聲遠去了,随着裡根子爵癱軟在地:“完了,都完了。”他喃喃着,六神無主,像是遭受了一場暴風雨。忽然,他頹廢的雙眼爆出精光:“不,不對,我是被誘惑的,是了,是那個女人欺騙了我……”
想要站起身的裡根子爵眼前一暗,卻是喬治站在了他的身前。
喬治微微一笑,在所有人出乎意料的目光中,将裡根子爵的頭狠狠地撞在了牆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