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迪——！”

安迪玩笑夠了，咳嗽了一聲道：“我很抱歉，但是喬治少爺真的很在乎你的感受，我的朋友。”

艾倫移開視線：“如果他真的在乎我的感受，就不該那樣對待我；他如果在乎我的感受，就該同意讓我們兩個人共同面對這一切。”

安迪聳了聳肩，一對全心全意為對方考慮的别扭愛人，在他這個旁人看來竟然還有些可愛……

“好了，不說這個了，”艾倫轉回頭說，“你帶來了嗎？”

安迪神秘一笑，打開抽屜取出了艾倫想要的東西：“感謝我吧，朋友，幸不辱命。”

那是一份入伍志願書。

艾倫的神情變了，他小心地接過入伍志願書，再三端詳，目光都變得充滿了生氣：“哦，太感謝你了，安迪。”

可以說，這是這幾天艾倫得到的最好的消息了。

在艾倫下定決心要背着喬治參軍後，他不得不承認，原來他的主人早就防備着自己了。哪怕兩個人生着悶氣，喬治依舊要求艾倫形影不離地貼身服侍。有時候艾倫好不容易找到機會獨處，又或者他有了要外出的準備，他很快就會碰到别墅裡的其他仆人，并在沒過多久，迎面和喬治再度碰面。

喬治的心思昭然若揭，他将艾倫牢牢地拴在身邊并為此洋洋得意，卻忘了，艾倫并不是死闆的人偶——隻要是人，他就能尋求别人的幫助。

“我都問清楚了，這一次，所有的志願軍都會由新任的指揮官道格拉斯爵士率領，”安迪說，“我們必須抓緊時間，這樣才能避免你和喬治少爺被分派到兩個部隊。”

“感謝你，安迪。”艾倫真心實意地說。

安迪歎了口氣：“比起我，你更應該感謝這糟糕至極的局勢。如果是以前，你必須親自前往招募處才能報名參軍。現在呢？隻要不是老弱病殘，他們來者不拒。你真應該看看，我到了招募處時那些長官們的模樣。”

“聯軍還需要大量士兵。”艾倫肯定地說。

“是的，他們迫切地需要。”安迪說。

面對虎視眈眈的德國，面對慘重的傷亡，有血性的英國青年依舊為了保衛國家而奔赴戰場，但是，并不是所有人都是勇士。在鋪天蓋地的征兵招募中，又有多少人躲在家中的角落瑟瑟發抖，将國家的呼喚扔在身後呢？

“強制征兵也許近在眼前了。”安迪說，“或許有一天，我們也會在戰場相遇。”

艾倫沉默了一瞬：“這聽起來太糟糕了。”

“是的，糟糕透頂。”安迪說，“沒了我，媽媽和弗蘭德該怎麼辦？但是如果戰況真的到了無可救藥的地步，如果英國真的……哦，到時候他們又要怎麼辦呢？”

“總會有辦法的。”艾倫說，雖然他自己都不确信。

“希望一切能好起來吧……”

當晚，安迪就将艾倫填寫完畢的入伍申請書收了起來——這份申請書将由他代交至招募處。

艾倫心頭的巨石終于落地了。原本壓在他心頭的重量時刻提醒着他，他将面對怎樣的離别。但在這一刻，哪怕明知未來的道路滿是危險，明知戰場上瞬息萬變，他卻覺得自己的身邊變得無比輕松自在。

我會和喬治少爺一起承擔這一切。想到這裡，艾倫的心就充滿了光明和勇氣。

“别表現得太明顯，我的朋友。”安迪不忘提醒艾倫，“雖然對喬治少爺感到抱歉，但是這幾天，還請你繼續保持那副冷酷無情的模樣。”

艾倫點點頭：“我當然會這麼做。”如果被喬治少爺發現端倪，節外生枝，那必然是他無法接受的。

“拜托你了，安迪。”艾倫将一切托付給了他的朋友。

艾倫是那樣地信任安迪，發自真心，全心全意。他們自相識開始，一直互幫互助，可以說，安迪是除了喬治之外，艾倫最信任的那個人。所以如釋重負的他完全沒有想到，對方竟然會有背叛自己的可能。

“這是艾倫的入伍申請書。”書房内，安迪将手中的文件放在了紅木桌上，“就和您想的一樣，他沒有懷疑我，更沒有懷疑這份申請書的真實性。”

“現在，您可以放心了——喬治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