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諾開車回到警局,她在花店對面駐足了一會兒,中間隔着六條車道,依然能看清花店裡的情況。
陳紅一如既往忙碌着,而顧菁言坐在窗前,她看到了許諾,笑着朝許諾揮揮手,揮手的動作好像扯到了傷口,手一下脫了力。
許諾的心咯噔了一下,她想起來顧菁言說的話,雖然她不會死,但也會疼。
她抿了一下唇,歎了口氣,轉身進了局裡。
許諾到辦公室時楊星辰剛好從解剖室出來,她帶來了一個消息,死者确認是機械性死亡。
他鼻腔内有一些纖維,面部有皮下出血的情況,大概是被枕頭之類的東西捂死的。
通過解刨,楊星辰分析了胃裡的食物殘渣,死者應該是吃了晚飯後三個小時左右死亡。
說到這裡,許諾問:“他吃了什麼?”
楊星辰道:“好像是酸筍炖雞。”
“酸筍炖雞?”許諾給江蓉打去電話,問到學校附近隻有一家賣酸筍炖雞的。
一行人又往青大趕去,雖然已經是晚上十點,但大家都精神百倍,陳濂去景昊羽的宿舍取了死者和室友枕頭被子的樣品,楊星辰帶着樣品回局裡繼續加班。
許諾和大宸去了那家酸筍炖雞店,現在這個時間段沒有客人,店主是一對中年夫妻,面對警察上門,他們有些緊張。
“叔叔阿姨,你們不用緊張,我們就是問問,這個人昨天6點到八點之間有沒有來你們店裡吃過東西。”大宸拿着景昊羽的照片問。
大叔接過照片,看了一眼,皺着眉頭似乎在回憶,他想了一會兒,說:“沒印象了,警官,我們店裡每天客流量不小,真記不清。”
“欸,這不是那個孩子嗎?”大叔把照片遞給大宸時,一邊擦桌子的大嬸過來看了一眼。
“您認識他?”一直四處觀察的許諾湊過來,他剛才看過店裡,沒有攝像頭,這裡雖然是一家老店。但景昊羽才到學校不到一個月,這位大嬸居然認識他。
大嬸:“這孩子長得好看,人氣很有禮貌,每次從我手裡接過東西,都會說謝謝。”
許諾着急問道:“那昨天他來過嗎?”
大嬸:“來過,不過他沒在店裡吃,是打包帶走的,而且他昨天好像很開心,他平時不怎麼笑的。”
許諾問:“他打包了幾份。”
大嬸:“好像是兩份。”
學校大門有兩個攝像頭,确實拍攝到景昊羽帶着東西進入學校,但是學校的攝像頭并不是全覆蓋,沒能看到景昊羽具體去了哪裡。
這個時候,楊星辰那邊也來了電話,帶回去的樣品和死者鼻腔裡的纖維不符合。
案件又陷入了死局,她們總不能把學校裡所有人的枕頭都拿回去做個對比,就算可行,時間也不允許,而且殺人過後,兇手也不會把兇器大搖大擺的擺出來。
看來突破點還是那個和景昊羽一起吃晚飯的人身上。
江蓉昨天說過,景昊羽之所以選擇留在青川,最重要的原因是因為一個人。
那昨晚景昊羽會不會就是和他在一起呢?
許諾打算明天一早去景昊羽家裡和他的高中青川市第一中學看一看。大宸要了份學校的監控,他打算把前段時間的監控看一看,說不定會有什麼新發現。
陳濂從學校周圍的小店帶了點宵夜,回到警局,發現自己忘了買咖啡,準備又出門時被許諾叫住。
許諾:“還是我去吧!”
不等陳濂回答,許諾就直奔對面的死神小店。
“叮~”
“歡迎光臨。”雖然店裡一個客人都沒有,但陳紅看起來很忙,連顧菁言都動起了手。
陳紅:“許隊今晚又要通宵查案了?”
“嗯,我要四杯咖啡。”許諾點點頭,眼睛卻看着顧菁言。
陳紅:“行,請稍等。”
許諾看着空蕩蕩的小店,問:“你們在忙什麼?”
陳紅:“呃~”
“當然是招待客人。”顧菁言放下端飲料的餐盤,不耐煩道。
“客人?”許諾一頭的問号,許諾左右看了看,什麼也沒有,她天真問道,“這有人嗎?”
顧菁言回頭看了一眼那群牛鬼蛇神,他們有的披頭散發,隻看到一根吸管插進頭發裡,有的面目全非,滿臉是血,上一秒放進嘴裡的東西,下一秒就從殘缺的唇角掉出來。她想了想,便回道:“确實沒有人。”
許諾皺着眉,忽然想到什麼,忽然汗毛豎起,她抓了抓衣角,往顧菁言這邊靠近了一些。
許諾:“不會是……”
二十四小時營業,九點之前是招待人,那麼九點之後招待的就是鬼。
“你害怕了?”顧菁言笑道。
“沒有啊!我為什麼要怕。”許諾有些心虛,她恢複了記憶,記得自己曾經去過鬼市,可是那個時候自己也是鬼,她看得見裡面所有的情況,可是現在她什麼也看不見,這種未知的恐懼是最折磨人的。
要是一兩個鬼還好,可是她腦子裡想象的是,店裡一群鬼正圍觀她,還是感覺毛骨悚然。
她在顧菁言耳邊悄悄問:“這裡面有幾個鬼。”
顧菁言悠然道:“很多。”
“許隊,你要的咖啡好了。”陳紅把咖啡遞給許諾,她接過來時發現陳紅的手沒有之前那麼涼了。
許諾把咖啡擡起來,端詳了一番問:“這咖啡,人能喝嗎?”
顧菁言和陳紅對視一眼,忽然大笑起來。
出了這家店門,許諾松了口氣,覺得自己回到了陽間,自從知道了顧菁言的身份之後,她總覺得自己在陰陽兩界跳躍,這種感覺真的很不好。
她回頭看去,眼睛隻看得到兩個人,但腦子裡卻浮現出一群鬼趴在窗口目送自己的場景。
“許諾,”顧菁言跟了出來。
許諾先是被吓了一跳,随後對那壓制不住嘴角的人道:“幹嘛!還沒笑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