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菁言抿抿唇,憋住笑:“别生氣,我隻是覺得你太可愛了。”
許諾把手茶進兜裡,擡頭望向天空,十六的月亮很圓,圓到她在上面看出了一個笑臉。
從有記事以來,沒人用可愛這個詞來形容過她,而且她的長相也算不上可愛。
可是想到顧菁言笑着說她可愛,心理就有種難言的喜悅。
片刻之後許諾轉頭看向空蕩蕩的店問道:“景昊羽也在這些鬼之中嗎?”
顧菁言抱着手,歎了口氣,搖搖頭。
“我一定會抓到兇手的。”許諾回頭看向顧菁言的眼睛,不知道為什麼,她覺得有些安心,那個想要從顧菁言這裡打探消息的心也消失了,人類的事,就要由人類自己來解決。
顧菁言點點頭,她的眼睛裡多了一些溫度,她說:“我相信你。”
片刻的真誠對視,倆人尴尬移開眼睛,為了緩解尴尬,顧菁言開口道:“怎麼?你又不怕了。”
顧菁言指的是裡面那群鬼魂。
許諾擡眼看着店内,片刻後道:“怕,可是一想到他們可能都是像景昊羽,陳江蓉那樣的死者,又覺得不怕了。”
顧菁言:“人分好壞,鬼也有惡鬼,那些惡鬼可不比殺人兇手善良。”
許諾嗔笑:“可惡鬼都怕你,不是嗎?”
許諾嘴角咧到一半,便抽搐了一下,因為她的左臉迎來了一記拳頭。
許諾捂着臉進了辦公室。開門進去那三個人都齊刷刷轉過來看着她,她把咖啡放在桌上,就出去了。
許諾去了衛生間,鏡子前,松開捂着臉的手,剛才被打得地方已經泛紫,她動了一下左邊的臉,肌肉扯得生疼。
顧菁言下手也太狠了。
她沒有顧菁言那樣超強的愈合能力,這個傷該怎麼解釋,要不就說上廁所撞門上了。
忽然鏡子上出現一行字。
許諾念出來:“用冰袋冷敷一下。”
于此同時,洗手台上出現一袋用毛巾包着的冰袋。
“打一巴掌,給一顆糖,”許諾苦笑道,“可是再甜的糖也彌補不了疼痛啊!”
“是嗎?那要不再給你一拳。”顧菁言不知道什麼出現在許諾身後,許諾被吓了一跳,轉身看到顧菁言的一瞬,她後退一步,靠在牆角。
“你,”許諾壓低聲音說,“你怎麼跟進來了。”
“放心,我不是跟着你進來的,”顧菁言接過許諾手裡的冰袋,許諾的目光跟着顧菁言的手。
顧菁言拿着冰袋往許諾臉上去,許諾下意識躲了一下,結果顧菁言隻是把冰袋輕輕敷在許諾臉上。
“對不起,我脾氣不好,如果有下次你就打回來,”顧菁言知道許諾有反擊的能力,她的身手顧菁言是試過的。
許諾勾勾嘴角:“算了,我向你開了一槍,你打了我一拳,算是扯平了。”
“扯平?”顧菁言柳眉微蹙,“中槍和打一拳能扯平?”
“人類的武器對你造不成太大的威脅,不是嗎?”許諾指着被冰袋敷着的地方說,“我這裡沒個一周可好不了。”
“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吧,自己拿着。”顧菁言聳聳肩,她今天有些疲憊,懶得與許諾計較争辯。
“怎麼了,這麼容易認輸,有些不像你了。”許諾按着臉上的冰袋。
顧菁言轉身要離開,許諾怕她用上那個瞬移的技能,便拉着她的肩膀。
顧菁言嘶了一下。
許諾立刻放下冰袋,問:“是傷口還在疼嗎?”
不應該啊!早上看着都已經要愈合了。
“不是,跟你沒關系。”顧菁言推開許諾。
“怎麼跟我沒關系,我看看,”顧菁言裡面穿的是一條吊帶長裙,外面是一件披肩開衫,許諾拉開那件開衫。
許諾胸前的槍傷已經愈合,甚至紗布都被拿掉了,可是她的左肩上卻出現大片淤青,像是被什麼東西撞到,不,這個淤青是一個類似巴掌印的淤青,像是被什麼人捏出來的,重的地方已經變成紫黑色。
“這個……”據許諾所知的醫學常識,槍傷不會發生轉移的情況,何況是槍傷轉淤青,不過這隻是對人類來說,顧菁言許諾還真不知道。
“我沒事兒。”顧菁言拉上衣服。
“怎麼可能沒事兒,”要真隻是一點淤青就算了,有些部位已經泛黑,好像要溢出血來,特被是那被手掌捏過的地方。
“你不是說,人類傷不了你嗎?”連許諾都無法輕易傷到顧菁言分毫,是什麼人,不,是什麼物種能把她傷成這樣。
“這不關你的事。”顧菁言斜眼看着許諾,那眼神狠戾,她在警告許諾不要多管閑事。
許諾把拉着顧菁言肩膀的手松開,說:“确實不關我的事。”
顧菁言再次要邁開步伐時,再次被許諾拉住:“可我就是要管。”
許諾把顧菁言的衣服拉開,把冰袋放到她肩膀上。
顧菁言扭頭看着鏡子裡的許諾,她的眼神是那樣的溫柔,認真。
顧菁言的腦中回想着那一天醫院裡。
許諾拔針時的那滴血,顧菁言本不想驗證,可是隻要一天沒有确認,就像有一百萬隻蟲在她心髒上爬一樣,比發病時還要難受。
纖細的玉指輕輕一台,那滴血像時空倒流般重新凝聚起來,她把手裡的鈴铛扔向空中,一瞬間的強光過後,一切如常,鈴铛掉落在病床上,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顧菁言心中五味雜陳,失望,悲憤,恐懼和焦躁由内而外發散而來,她明明沒有發病,胸口卻疼得很。
撿起那顆鈴铛,就像無數次她做過的那樣。和預想的一樣,她又失望了。
看着鏡子裡的她們,顧菁言知道,許諾不是她要找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