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看了尤灼的那對尖牙,當天晚上安朗又做起了噩夢。
夢裡的他被兩隻雌蟲裹挾着躲在窗簾之後。
房間内咿咿呀呀的聲音不絕于耳,夾雜在其中的是不知出處的水聲。
安朗感覺自己像是發了高燒一樣,他急促的呼吸聲帶着沉重的鼻息。
站在他身邊的雌蟲好心地為他掀起厚重的窗簾,他迫切地探出頭,去看房間内交疊的人影。
一黑一白的膚色,對比極其強烈。
安朗的腦袋更昏了,強烈的灼燒感刺痛了他的喉嚨。他隻感覺自己的視線就像是一台自帶虛化的攝影機,牢牢鎖住房間内的兩個人。
黑色皮膚的男人深情地撫摸着另一人白皙的臉頰,他們好似親吻般交頸私語。
安朗感覺到他們的姿勢有些許怪異。
他疑惑不解,有哪隻雄蟲能有這麼長的脖子?
下一刻,黑皮男人側過身來,安朗看見原本是修長手指的地方變成了黑色的刀刃。
白皮少年的頭還被他捧着,隻是脖子之下卻沒了根基。
随着男人的動作,那具沒了頭身體也失去支撐般倒下。
噴湧而出的鮮血甚至濺到了安朗的臉上。
旖旎的情事變成了犯罪現場。
他驚恐地尖叫出聲,再也顧不得藏身,連滾帶爬地往門口跑去,并命令身旁的兩隻雌蟲殺掉兇手。
兩人一動未動。
最後的視角是一對尖銳的、巨大的螯牙。
“艹!!!”
安朗猛地睜開雙眼,就對上一雙暗紅色的眼睛。
他還沒從噩夢帶來的驚懼中醒過來就又被吓得慘叫一聲。
“殿下!”
燈被打開了。
蘭修驚恐又擔憂的模樣映入他的眼簾。
那雙在黑暗中顯得冰冷又邪肆的紅瞳此刻亮晶晶的,看起來像無害的小兔子。
“哦,是你呀……”安朗終于把這口氣喘平了,他抹了一把臉,“不好意思做噩夢了。”
為了治療蘭修的腺體,安朗聽從了醫生的建議讓他搬到了自己的房間内。
反正他高中也住過宿舍,房間裡多一張床對他影響不大。
蘭修并不多話,他為安朗端了杯水來。
安朗注意到他纖細的手腕上戴着一圈銀色的手镯。
“這手镯還挺好看的。”
他随口說道,就見蘭修有些害羞地攏起了袖子。
“快睡吧,還早着呢。”安朗催着蘭修回到床上,伸手關了燈。
沒一會兒,他便又沉入夢鄉之中。
蘭修無聲無息地站在他床前。
他摸着自己手腕上的銀镯,神色不明地注視着床上酣睡的雄蟲。
片刻後,隔壁傳來輕微的聲音。
想必是終陶已經被方才的動靜吵醒。
他又回到了自己床上,紅色的眼睛隐沒在黑暗之中。
——
蘭修是一個極度乖順又膽小的孩子。
白天他任勞任怨地跟着安朗去上課,即使聽不太懂也很認真地記着筆記,下午回到宮殿後還自動擔任起掃灑的工作。
托他的福,安朗殿中的侍者都少了好幾個。
他實在不喜歡在轉角的時候看見一雙雙發光的眼睛。
“我是什麼長的很吓人的蟲嗎?為什麼都這麼多天了蘭修還是不肯多靠近我啊?”
安朗一手轉着筆,一手支棱着腦袋。
終陶還在一旁整理書架,他回答道:“殿下是純血雄蟲,又生得俊美無俦,尋常雌蟲不敢直視殿下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終陶,我怎麼感覺你在敷衍我?”
“屬下惶恐。”
而庭院裡掃灑落葉的紅瞳小蟲抱着和他差不多高的掃帚,從院子的東邊掃到西邊,來來回回的,就是不肯往門口湊近一步。
因為地上鋪滿了落葉,所以他的行動軌迹便變得十分明顯。
隻是那個一直低着頭掃地的小孩沒發現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