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對了!我有一件事想求您同意!”安朗連忙轉移話題,他正色道,“我聽聞蘭族阖族都被貶斥于翁他冰川……”
林德伯格看了他一眼:“又想為蘭族求情?”
“倒也不是……”安朗頓了頓,“我隻覺得他們一族未免太慘了,因為其中出了一個敗類,就連累那麼多無辜的蟲。”
“而且過了這麼多年了,冤冤相報何時了啊。”
林德伯格有些意外他能說出這些話,但作為螳族之主,他也不會那麼輕而易舉地下決定。
“你待如何?”
安朗回答:“幼年蘭族也應該擁有受教育的權利,學習要從孩子抓起,思想也是。至于成年雌蟲……”
“經過嚴格考核後也可以成為軍雌,并打散分入各支軍隊中。螳族其餘亞種對他們的抵觸情緒很強,重新融入社會還是得靠他們自身社會地位得到發展。”
“或許還可以搞點什麼宣傳,放出點風聲。總之,要讓他們感覺到希望,才不至于,呃,反叛。”
“不過我現在說的這些都是很不成熟的想法,執行之前還是需要做深入的實地考察。”
安朗叽裡咕噜說了一串,隻覺得自己說得颠三倒四。
天可憐見,他是個理科生啊。
但林德伯格的表情卻帶了點淺淡的笑意。
“你有這樣的心,是螳族的幸事。”
雄蟲稀少,雄蟲保護協會想盡一切辦法去保障雄蟲的權利,舊帝國将雄蟲捧到了一個畸形的高度,但卻阻止不了越來越低的出生率以及雄蟲越來越低的先祖血脈純淨度。
先祖血脈其實指的就是初代基因,它決定了蟲族的顯性蟲種,如蛛、蟻、螳、蝶、蟬、蠍等,因先祖血脈不同,不同蟲種的蟲族也會有不同的特征,比如蛛族鮮少有翅但擅毒,螳族多有翅且戰力強大……
因蟲族不同蟲種之間亦可通婚,所以越來越多的蟲族血脈冗雜而難以歸屬到某種蟲種。
這種現象在雄蟲之間更為明顯——大多數的雄蟲都沒有顯性的蟲種,專家推測是因為自大災變之後雄蟲的數量日益稀少,不同蟲種之間互相争奪雄蟲,為了繁衍,雄蟲不再顯性,反而容納越來越多的先祖血脈,以保證和不同蟲種的蟲族誕下後代。
同時,擁有顯性蟲種的雄蟲與同一蟲種的雌蟲之間配适度更高,他的信息素更容易讓雌蟲打開生殖。腔,增加受孕幾率,且後代的天賦更高。
純淨度則與蟲族的身體素質息息相關,純淨度越高,則雌蟲越容易返祖化,戰力也就越高,而這一點也體現在雄蟲身上——能夠有顯性蟲種的雄蟲精神力更為廣袤,且信息素更為活躍。
好在新帝推翻舊帝國統治後,積極推行新政,讓越來越多的雄蟲也投入社會生産,純淨度數值稍有回升。
他将目光投向安朗尚且稚嫩的臉。
自安朗被檢測出純血開始,他就被螳族視為崛起的信号。
然而他的性子卻在他的疏忽管教之下變得越來越歪,再也見不到幼時善良的模樣。
若是雄主還在……
安朗感覺林德伯格的目光越來越令人難以承受,那是一位父親看兒子的眼神。
他一時想起地球上的雙親,隻覺得心裡難受極了。萬幸的是,他還有一個哥哥……
林德伯格作為一族之長,事務繁多,在确認安朗沒有大礙後便離開了。
臨走時留下一句:“你若想做,便去。”
安朗回到裡間時,就看見蘭修趴在床邊,支着腦袋,一幅強撐着不睡的模樣。
“怎麼不回床上睡?”安朗收拾好情緒,溫聲問道。
“等你。”蘭修直起身來,“我方才聽見殿下和螳主的對話了。”
“殿下想去蘭族看看嗎?”
安朗點點頭:“我查了查蘭族的人口,呃,蟲口,發現已經從幾十年前的26萬跌落至3萬,實在是衰落得太快了。”
“因為一隻雌蟲犯下的罪行,竟然連累了如此之多的無辜蟲……”
“皇帝都還隻誅九族呢……”安朗小聲吐槽道,“在這裡竟然能牽連至一個民族,呃,亞種。”
他雖然沒有當救世主的能力,也沒有什麼搞平權的大志。
這個社會的弊病在于雌雄比例的極度不平等,這個不是他嚷嚷兩句就能改變的。
但他還是一個生在紅旗下,長在春風裡的“人”。
他具有人類普世的價值觀,尊重并珍惜每一條生命。
而且他又被放在了這樣一個高位,享受了許多權利,如果條件允許的話,他也願意奉獻出自己的一份力量。
蟲族比他想象的更為冷酷,他們信奉力量,比之人類更多了獸性。
但他們并不是沒有感情。
像林德伯格對于其子的舐犢之情,像終陶和蘭修對他的關心。
他知道,在這個世界呆的時間越長,他與蟲族的羁絆就越深。
他不能把任何一個“蟲”當做npc。
他們都有血有肉,有閃光點,有卑劣處。
如果他有這個能力,他會努力讓這個世界變得更好。
因為這個陌生的世界,從他穿越而來的那天開始——
就是屬于他的新世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