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多家冒烤鴨品牌在北京開店,打開了冒烤鴨在北京的市場,有品牌4個月開出50多家店。可在短短一年後,冒烤鴨品類迅速退潮,大量門店批量閉店……】
冒烤鴨嗎?看着電視裡播出的新聞,我忍不住低下頭來看了看砧闆上的兩隻烤鴨。我店裡沒有能烤出好鴨子的土爐子,但炸烤一類的天生就吊人胃口,難免也會有客人想吃。鹵味店裡如果有烤剩的,偶爾也會轉讓給我一些。保溫的電爐我倒是有。
要論我對成都的印象,除了廣場巷口,甚至連大學校園裡都随處能見到的四人牌桌,就是這道冒烤鴨了吧。十多年前穿越過成都的大街小巷,最後是在菜市場偶遇的這道美食。烤得皮香酥脆的烤鴨放入到冒湯之中瞬間吸入鮮香的高湯,一口咬下除了醇厚的肉香還有香辣的湯汁,是能在瞬間激活千萬味蕾的美食。老闆還會贈送多種小菜,在市井中打着赤膊的老師傅娴熟地翻着老湯和現在那種裝修精美的烤鴨店有一種完全不一樣的風味。
“老闆,你還會做冒烤鴨嗎?”胡教授看到我起鍋的樣子問到。
“不怎麼會做,但想嘗試下。照着冒菜的方子不知道可不可行。”
“那就給我做一份吧,等等要迎接一位國外來的朋友,正好給我準備個硬菜。”
這麼重要的貴客,在我這個小店裡接待……
“這個點也就隻有老闆的店了吧。”
我看了眼淩晨新聞的重播,想那倒也是。
多虧了徐教授的介紹,我這破爛的小店裡竟來了這麼多高級知識分子。胡教授不用說也是個大學老師,人到壯年但不同同齡人,精壯的身子沒有贅肉,露着學者才有的清爽。雖然研究的是讓人聽不懂的物理學科,但對文學卻有一種真摯的熱愛。今天他要宴請的這位黃姓年輕人曾是他的門生,而今赴美國留學後聽說學業突出已經成為了年輕的老師,這一次是為了學術交流才回國的。兩位物理學高知坐在木桌的兩邊,中間放着一大盆麻辣鮮香的冒烤鴨正冒着熱騰騰的霧氣,胡老師的手裡拿着一本流螢派詩集深情朗誦着。這莫名的搭配組成的氣氛讓人恍惚覺得自己不是在上海,而是在成都的某家館子裡。
之所以用這樣的描述方式,是因為那是一種再不協調的兩種事物放在一起都不會讓人産生不協調的感覺。
一首情詩的落幕,是代表兩個年代的男人充滿愛意的凝視。那充滿了深情的視線,讓人一度分不清那是詩的情緒使然還是湧向對方的愛慕。胡牽起黃的手來,就像是吃完菜後來一口酒一樣自然,兩人對視的眼神格外熾熱,不過克制還是讓胡低下了眼睛,他隻是拉起了黃的手,将自己的手輕輕地吻在了黃的手背上。
“你的手還是這麼美。”那熱吻終于離開了他的手背後,胡輕語到。
“就像老師說的,人到中年還是沒能粘上陽春水。”
他的視線又變得移不開黃的臉了,但那深情眼看着要溢出來的時候,一個女人的出現讓兩人的手在慌張之中分了開來。
違和感帶來的尴尬并沒有持續上一秒,黃恭敬地向那位女士打了個招呼叫了聲師母。化了濃妝的師母看起來很年輕,可舉手的氣質又滿是成熟的韻味。她在胡老師身邊的座位坐了下來,接過了黃遞來的酒杯。酒桌又成了另一種氣氛,三人這才開始追問境況,互道家常。
寒暄沒過三句,胡站起來說要去便利店買煙,餐桌上就隻剩下了黃和師母兩人。
兩人是因為不熟所以沒有話題嗎?好像又不盡是如此。師母晃了晃杯中酒,在一陣沉默後問:“有對象了嗎?結婚了嗎?”
“馬上就要結婚了。”黃回答到。
師母聽後擡起了眼皮望了望他說:“那恭喜你。”
“你和老師結婚的時候,我還沒來得及對你說一句恭喜。”
師母的嘴角向上一彎,将杯中酒一下飲盡說:“是你喜歡的人嗎?”
“喜歡。”回答格外簡短,剛答完黃也跟着将杯中酒飲盡。
看着兩個空杯他拿起了酒壺,給自己倒上酒後,也給師母的杯中重新倒上酒。接受了斟酒的師母拿起杯子來回敬,祝酒詞是:“敬我們剛剛在酒吧裡喝的那一杯。”
“敬那家一點都沒有變化的店。”
酒才輕抿入唇,抽完煙的胡回來了。他這一次坐到了黃身邊的空位上,他給黃夾了一筷菜後說:“你不是最想念中國菜的味道嗎?搭早點的飛機回來多好,我能去更好的飯店好好招待上你一頓。”
“美國現在也有很多中國餐館。而且我的航班本來是傍晚就能到的,隻是沒想到延誤到了這麼晚。”
“我都說去機場接你了,這個點車也不好打吧?”
“都什麼年代了,機場那種地方怎麼可能不好打車?”
師母不知道是不是看到了兩人太過親密,臉色閃過了一絲不悅。不過她還是強做出歡笑說:“我去下洗手間。”
她離開座位不久後,黃也從胡懷抱裡抽出了手來,也說想去上廁所。離開前,還不忘摸了摸酒勁上頭,身體變得柔軟的胡。
店裡的洗手間在一個拐角之後。師母站在洗手台前,任由水放着。看到黃也走來後,她才回過神伸出了手,水打濕了指尖,嘩嘩的水聲讓她不由得想起年輕時他留宿在自家的那個夜晚。
黃猶豫了片刻後從後背環抱住了師母,師母擡起頭來,偌大的鏡子裡映出了沉醉于自己鎖骨的那熾熱的吻。
“這算是什麼?”師母的語氣帶着些平靜又帶着些得意。
“算是……情不自禁。”才剛說完,他又把這吻轉向了脖子。
“那延誤的航班呢?你用這個撒謊,剛剛和我在酒吧裡喝的那一杯呢?”
“算是你,和那個人結婚的懲罰。”
縱使她側過臉去,那吻也在耳語之間緩慢地往上攀爬。在就要碰上她唇瓣的時候她伸出手來擋住了他的攻擊。鏡子中的他并沒有生氣,幽暗的燈光,讓他露出的微笑愈加妩媚,就如同是尋得了獵物的狐狸。
猶豫已經足夠了,矜持在瞬間化作了情調的扮演。她伸出手來護住了他的雙頰,然後湊過去吻住了他。
熱吻,輕撫,觥籌的光在兩人眯起的眼裡交錯。等再睜開眼的時候,師母已經被黃抱坐在了洗手台上。他小心地理了理她的頭發說:“今天的雨好大,要不今晚就别回家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