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滿的脊背僵了僵,轉過頭時連頸骨都好似咯吱作響。
她僵硬地問:“殿下說……畫像?”
洛檀笑着,沖她眨眨眼。
“是呀,我隻告訴你,你可千萬不要同旁人說呀。”
說罷,洛檀再次神神秘秘地湊來。
她與姜滿頭抵着頭,講女孩子家的小秘密似的,聲音也壓得更低了些,“前些時日我本是聽母妃的話,要到三皇兄府中去借一本古帖來臨摹,這還是我到他書房去尋古帖時無意間發現的。”
“我們兄妹之中,三皇兄的畫技向來是頂好的。那畫好美,畫裡的人好漂亮,騎着馬,周圍還有好多好多的花——如今見了姐姐,我才知那畫的原來是你,那些花也正是用來襯姐姐的。”
洛檀慣來嘴甜,古靈精怪的性子總能哄人開心,姜滿聽後卻沉默了。
畫像,縱馬……
心底的那個猜測又一次浮現出來,她幾乎不受控地擡眼,再次看向那個方向。
燈火煌煌,原坐在燈下的人卻消失了。
一道亮色的影晃過,擋住了姜滿的視線。
“姜小姐。”
熟悉的聲音旋即落下。
姜滿擡眼望向來人,頓覺有些頭疼。
顧嘉沅仰着一張滿是傲氣的小臉立在她的桌案前,身後跟着滿面局促,眉眼間隐含為難與歉意的陳令宜。
姜滿輕聲歎氣。
一旁的洛檀不明狀況,見幾人聚到一處反而興緻盎然。
“姜姐姐,這位是顧嘉沅,嘉沅的父親是沈大将軍麾下的鎮軍将軍,兄長顧謹序如今是皇城侍衛司的指揮使。”
她起身引薦,“這位是陳令宜,是陳尚書……”
“殿下。”
陳令宜小聲接過洛檀的話,解釋着,“其實今日傍晚時,我們與姜小姐已見過一面了。”
洛檀“啊”了一聲:“難怪我瞧你們的眼神,看起來好像認識似的。”
京中貴女的宴會慣來會遞帖子給洛檀,洛檀也喜熱鬧,總會前往。幾人早已相識,彼此熟稔,自是不必再多說。
顧嘉沅朝洛檀行了一禮,而後毫不見外地拿起案上酒盞,斟酒兩盞。
她似乎鐵了心的要從姜滿這兒找回面子,端着酒盞道:“姜小姐遠路而來,日無暇晷,接連一月的帖子都未能請動你,我隻好借這秋歲宴敬你一杯了。”
一杯酒倒不算多,但姜滿的酒量實在是差得要命。
姜滿對自己的酒量心中有數,思及與洛長安宴後的約定,知道眼下不是逞強的時候。
她掂了掂酒盞,出言推拒道:“顧小姐好意,但我不善飲酒,喝一杯就要醉倒,怕是要掃顧小姐的興了。”
顧嘉沅本窩着火氣,見姜滿又一次拂了自己的面子,頓然杏眼圓睜,眸中燃起怒意。
“你!”
她冷哼一聲,出言譏諷,“姜家又如何,元陵有什麼了不起的?待來日我兄長到戰場上立了功,看你還能同我趾高氣昂到幾時?”
眼瞧着顧嘉沅口不擇言越說越氣,活像個一點就着的小炮仗,姜滿無奈歎息。
她不願同她争吵,于是道:“顧小姐如此說,我便提早恭賀,靜候佳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