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的赤紅色在天空中炸開,平白讓這片荒地增添了幾分森然。徐明庚凝眉道:“這個信号……你究竟是什麼人?”
陸清和道:“我不是說了麼。”
徐明庚一愣:“你說什麼了?”
“我說……”
陸清和高坐在馬上,慢斯條理地撫着馬鬃,“毋、需、多、話。”
四個字音落地,四下忽然沖出一批玄甲侍衛,皆執短劍短刀,腰配挂牌,統一刻一瑛字,立刻沖散了徐明庚周圍護衛的陣型。
謝辛辛贊歎道:“厲害呀陸清和,搬來這麼多人,看來你在北瑛王府混得不錯。”
陸清和一笑:“謝小掌櫃謬贊了。”
怎奈徐明庚帶的人據地而守,兩隊人馬一時僵持,分不出勝負。
衆人打得正酣,徐明庚忽然高聲道:“慢!”
于是其中一隊人一收手,将徐明庚的馬車團團圍住。
陸清和冷下笑容,道:“就知道你在此處等着我們,必有後招。說吧,何事。”
徐明庚笑嘻嘻地下車來,卻是沖謝辛辛鞠了一躬:“還請謝小掌櫃移步車内一叙。”
陸清和的臉色頓時變了,原本就冷若冰霜,這時更有些菩薩怒目之狀,瞧得徐明庚無來由的後頸一涼。他連忙補上話:“你放心,我還沒有膽子對世子殿下的女人怎麼樣。我在這裡等着她,真的有很重要的話對她說。謝小掌櫃,說不定你聽完,就不想攔着我走了。”
謝辛辛這幾日本就有心事,聽徐明庚這樣煞有介事,也被他吊起了胃口,上前道:“徐大人快點說吧。”
目送她進了徐明庚的車廂,陸清和才冷淡地叮囑阿鳳:“你去注意着點。”
阿鳳遲疑道:“公子,那你……”
陸清和:“既然有兄長派來的侍衛,你不必管我,去守着她,别讓徐明庚耍花招。”
謝辛辛在徐明庚的車裡坐下,才漸漸覺得自己有些沖動。若不是因為這幾日一直擔心世子對玉春樓挾嫌報複,她也不會這樣乖巧地就聽了徐明庚的建議。
徐明庚倒是對她的聽話十分胸有成竹一般,兀自在他自己坐墊下的軟墊翻了翻,一面翻找,一面笑容可掬道:“謝小掌櫃,我就知道你會來的,咱們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都是世子殿下手裡的人,你說是不是?”
謝辛辛在心裡翻了個白眼。怎麼趙都雲手下人人都愛說她是誰誰的人,問過她的意見沒有?還有沒有點尊重了?
但她向來是背地裡使勁的性子,萬不會在台面上莽撞,見徐明庚這樣一廂情願的覺得她仍是世子手下,樂得不用多辯解,嘴上乖覺地哄他:“正是呢。上回可把我吓壞了,一時腦熱,咬傷了徐大人,還以為會被徐大人記恨,實在惶恐。”
徐明庚臉上的肉抖了抖,想了一百遍趙世子的女人不可動,抑制住情緒,才道:“怎麼會呢?成大事者不拘小節,我等都應以世子殿下的大事為重。”
說着,從殿下摸出一個錦盒來,将盒子卡扣一掰,在盒内黑緞絨面上,躺着一個小小的短針,針尖微微發黑。
謝辛辛不解:“這是……?”
徐明庚道:“你來邺州也有幾日了,如今知道世子派你跟着陸公子是何意麼?”
謝辛辛雖有自己的猜測,因不知徐明庚意圖,保守道:“不太知道。”
徐明庚道:“世子殿下也是這麼猜的。想必世子殿下高估了謝掌櫃的天資,誤以為謝掌櫃能發現,這是一場為孟安而設的局。從始至終,世子想要的,都是讓孟安背上炸毀礦脈、誣陷他人的罪名。”
未等謝辛辛應附,他又自顧自道:“不過你的爛攤子我已經幫你收了。”
他用手帕裹着拈起短針,笑道:“而這,是淬了東洋劇毒的毒針,是世子交給你的新任務。”
“雖然世子知道你和陸公子相處得不錯,但你上次沒能配合我,害世子差點沒辦成重要的事,算是你辦事有過。”
“但是,若你尋機會将這根針,紮到陸公子的身上,那世子,仍舊将你視作王府的人。”
“若不然……”
謝辛辛捏緊了拳頭:“若不然?”
徐明庚道:“若不然,劉宛……”
她瞳孔微縮:“宛姐姐?趙都雲要對她做什麼?”
“不做什麼,她好端端的……”徐明庚陰恻恻地笑,“倘若謝小掌櫃配合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