蠶婆婆亦有幾分意外,平日阿婧總抓緊每分每秒的習武,近來,竟然總會過來幫她做事。一日傍晚,除完雜草,她問阿婧:“小阿婧,是有心事嗎?”
收回望向前院的視線,阿婧對蠶婆婆淺淺一笑,搖頭,“沒有咧!”
“丫頭大了,也學會哄瞞人啦?”
雖是這樣說,但蠶婆婆語氣中并無責怪之意,甚至臉上還有幾分擔憂。阿婧看出來,心下有點過意不去,便道:“婆婆,臭小子什麼時候會來?”
蠶婆婆一愣,小丫頭這幾天總望着前院,原來是等着臭小子呢!
“婆婆也不曉得,算算日子,他的确好多日沒有來過。等來了,瞧我不收拾他?”
“您哪會收拾,噓寒問暖才是吧!”阿婧吐舌,語氣透露出一點醋意。
蠶婆婆不由笑了,待要問尋碎星做甚時,擡眼發現,紅衣少年淩空飛來,恰停在二人近前。
阿婧忽地站起,本想直接問的,觸及蠶婆婆的視線,她硬生生止住話頭,打算走開,才擡腳走了兩步,又被蠶婆婆喊住。蠶婆婆隻問了碎星兩句,問完,反自己去了蠶房。
“你有事找我?”碎星先開口,語氣有點冷。
阿婧不以為意,走近他,壓低聲音,“嗯,你知道流月前輩的事嗎?”她沒繞彎子,本是壓抑了多日的問題,等到現下,已不想再等。
“怎麼,找他有事?”
口吻依舊冰冷。
因着偶爾來往,阿婧亦習慣了碎星的存在,她知道這個碎星一貫冷淡,但随着相處變多,他的語氣并不會像最初,阿婧能感受到其中變化,從冰冷變為平常。
隻是今日,不知為何,碎星又變回曾經的他了。
阿婧看着碎星左耳銀環一晃一晃,亦淡了聲音,“他被逐出魔窟了嗎?”
“……沒有。”
既然沒被逐出門,那為什麼不再是“月殺”?阿婧愣了愣,思索着可能性同時,目光一點點上移。她看着碎星的眼睛,但是,那裡漆黑一片,什麼都沒有。
“哦。”阿婧還是沒問出那個問題。
或是有意避開,或是碎星的冷淡提醒了她,她隻是一個普通門人。若真有什麼消息,碎星也不會告訴她。
阿婧朝他拱了拱手,轉身,走到青石小路上。她頓了頓,抿了抿嘴,再要擡步。
“你不想知道流月在哪?”
聲音幽幽,伴着細風飄至阿婧耳裡。
阿婧沒有回身,“你會說嗎?”她兀自搖頭,随即,仰首,望着逐漸暗下來的天色,“流月若回來,會——”
然而,她話還未講完,後方傳來的輕描淡寫的三個字卻擊碎了她的想望。
“他死了。”
“他讓我告訴你,好好習武,你也可以報仇雪恨。”
阿婧緊緊抿唇,還是沒有回頭,恍惚中,以為自己幻聽。
看着這樣呆愣的阿婧,碎星莫名的扯了扯嘴角,帶着一點嘲弄,待要運功離開此處,卻見阿婧朝他沖了過來。
這才是意料之中該有的反應!
碎星迎風而立,等着阿婧攻擊。
“你再說一遍,誰死了?”阿婧怒吼揮拳。
碎星以手接拳,用了三成力,生生止住了阿婧的攻勢,隻是兩人所站位置,早已不是方才之處。
“流月與仇人同歸于盡,他死而無憾。”
死而無憾?
拳頭微微顫抖,阿婧眼中隐隐泛起淚意,她望着碎星毫無感情的眼眸,忽然很是羨慕這人,可以沒有任何情緒。
沒有感情的活着,是不是會更好?
碎星走了,阿婧還是站着,站在那裡,一動不動。許久,許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