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慕白鼻子泛酸,手指緊攥,他眼睫輕顫,強忍淚意,垂下眼眸不敢去看甯恕的眼睛,“嗯,我們分手。”
甯恕白了臉色,他喉嚨中如同堵了一團棉絮,聲音由帶上了一絲哽咽,“沈哥,你說真的嗎?”
淚水已經模糊了沈慕白的視線,他固執的盯着膝蓋上的手,悶悶的應了聲。
甯恕緊抿唇瓣,“協議還沒到期,我不同意分手。”
沈慕白早有應對,他緊攥的手指指骨隐隐泛白,“我毀約,會按上面的金額賠給你違約費。”
他要的是違約費嗎?甯恕第一次發現沈慕白這麼能氣人,他一口郁氣堵在心口不上不下,難受極了。
郁氣化成一把利劍,傷人傷己的話便輕易說出了口:“你是不是有了新歡,才不想要我?我失憶了,又摔斷了腿,你是不是嫌棄我,嫌我是個瘸子廢物?”
沒有,不要這麼說。
沈慕白心髒猶如被一隻手狠狠攫住,他快要喘不上來氣。
沈慕白的沉默落在甯恕眼裡便是默認,他氣紅了眼,側過身,背對着沈慕白,悶聲道:“你走,我不想再看見你。”
一滴淚滑過他鼻梁上的小痣,砸在枕頭上。
沈慕白也無法再在病房中待下去,他幾乎是落荒而逃。
甯恕一連好幾天都沒再見到沈慕白,他難過得食不下咽,幾天下來消瘦了不少。
沈慕白是他醒來見到的第一個人,是在他沒有任何記憶,大腦一片空白時,給他所有安全感的人。
甯恕把他當成與世界唯一的聯系,現在這個人抛棄了他,他一下喪失了活下去的意義。
又渾渾噩噩昏睡了兩天,醒來時,醫生在給他挂葡萄糖,甯恕神色恹恹,點開ipad上還未播完的狗血連續劇。
他眼睛凝在上面,心思卻早已飄遠。
秋日午後陽光和煦,掠過随微風晃動的遮光紗簾照入病房内。
一個青年提着一箱牛奶和一個大果籃走入病房,自來熟的拉開病床前的椅子坐下,自稱是他的朋友,江柏川。
甯恕擡眸看他,淡聲道:“我知道你,你是我前男友。”
江柏川睜圓了狐狸眼,忙向身側的李盎辯解道:“假的,假的!寶寶,你别信他,他失憶了腦子有泡。”
他扭頭瞪甯恕,“你是1,我也是1,我們怎麼可能是前男友關系?”
甯恕不懂,“什麼是1?”
江柏川絕倒,他啧了聲,“你失個憶,怎麼人變傻了呢?傻乎乎的,沈慕白說什麼你該不會都信了吧?”
他好心道:“前男友這個瞎話,還是你編出來騙沈慕白的,你忘了?”
甯恕凝神想了想,卻什麼也想不起來,他擡手摁住了太陽穴,額上滲出冷汗,難受道:“頭好疼。”
李盎忙叫了醫生來,醫生讓甯恕盡量少思少慮,不要去試圖強行喚醒記憶。
甯恕垂着頭一言不發,江柏川見他狀态不對,問醫生他能否出院,醫生點頭,隻是囑咐要注意腿傷的休養,否則日後骨頭會疼。
甯恕無所謂去哪兒,江柏川出去接電話,李盎坐在病床前給甯恕削蘋果。
甯恕忽然出聲問他,“你也是我朋友嗎?”
李盎一愣,遲疑着點頭,“算是吧。”
甯恕抿唇,問:“關于我和沈慕白,你都知道什麼,能告訴我嗎?”
李盎了解的也隻是皮毛,他搖了搖頭,見甯恕眼神黯淡下去,他出聲道:“你和沈慕白應該是很愛彼此的戀人。”
甯恕一怔,他眼中恢複了些神采,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李盎,等待着他的下文。
“我們真的相愛嗎?”甯恕不确定的問。
李盎把削好的蘋果給他,彎唇笑道:“你不愛他,會問我這個問題嗎?他不愛你,會讓你住一天流水上萬的VIP病房嗎?”
甯恕咬了一口蘋果,眼中仍有疑惑,似乎沒理解李盎話中的意思。
李盎用紙巾擦幹淨了水果刀,垂眸道:“我是個俗人,一直以為,錢在哪兒,愛就在哪兒。而沈慕白是個商人,商人重利,你身上沒有價值可供他圖,他圖你什麼?自然是圖愛。”
話糙理不糙,甯恕卻不太自信,“他都不要我了。”
李盎道:“要透過現象看本質,這不是你教我的嗎?”
甯恕若有所思,一個蘋果吃完,江柏川領着沈慕白的秘書進來。
秘書拎着個文件包,他先向醫生詢問了甯恕的身體狀況,代沈慕白在出院手續上簽了字,再把一沓又一沓的文件擺在了茶幾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