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榆一邊看會兒書一邊瞄一眼手機,可他等了五分鐘,屬于梁悉的那個對話框依舊沒有任何動靜。
他檢查了一下網絡,又反複點開梁悉的頭像,等得百無聊賴。
他家梁哥不會做其他事去了所以沒看到他的信息吧?他不禁心生懷疑。
可桑榆看着對話框頂上不斷顯現的“對方正在輸入中”這幾個字時,又默默在心中打消了這個猜測。
他看着自己發的那句話,撓了下臉,突然覺得自己是不是太孟浪了,不然他家梁哥怎麼到現在都不回複他呢?
還是……不想回複?
這個關頭,桑榆又倏地想起梁悉不久前脫口而出的“分手”二字時,他嘴角緩緩放平,臉色也沉了下來。
可沒過幾秒,他又變臉似地露出一個羞澀的笑容,或許是因為梁悉不在這兒,所以這個笑看上去格外僵硬,像是一張貼在臉上揭不下來的面具。
眼看梁悉半晌都沒反應,他思索片刻,平靜地打下幾個字,點擊發送。
桑榆:咳咳,開玩笑的。
梁悉本來正急得抓耳撓腮,看到這句話後,他這才如釋重負地舒了一口氣。
桑榆:但是如果你真的想看,我下次也可以穿給你看的[害羞]
梁悉一口氣噎在喉嚨不上不下,差點把自己憋過去。
他表示大可不必。
今天發生的事情太多,梁悉罕見地産生了一些疲倦感,他看了一眼時間,才發現自己光是跟桑榆在這兒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竟然就花了半個多小時。
他記得桑榆離校時還背了一書包的書回去,想來應該是準備回家學習的,但現在桑榆居然還在捧着手機跟他聊天。
梁悉心中産生了深深的擔憂。
他知道,憑借桑榆的學習能力,考上大學是闆上釘釘的事,可原來劇情中桑榆最後的結局卻始終讓他耿耿于懷,出于某種同情的心理,他還是打心眼裡希望桑榆不會被任何事打擾,最後考上自己心儀的大學。
哪怕事不關己,他也不想見證一個天才的隕落。
梁悉歎了一口氣,開始斟酌着措辭發信息催促桑榆去學習。
就當他日行一善吧。
桑榆很聽他的話,後面也沒有再語出驚人地撩撥他,說了一句“明天見”就沒再回複了,看起來好像真的在認真學習。
梁悉見狀仿佛卸了某種重擔似的,轉頭就把手機丢在一邊,開始盯着天花闆發呆。
第二天一早,當鬧鐘響起來時,梁悉煩躁地用空調被蒙着頭好像這樣就能屏蔽那叫喚不停的鬧鈴似的。
哪怕沒了穿越之前的記憶,他也下意識覺得自己已經不是上高中的年紀了,畢竟學校的一切對他來說都充滿了違和感,讓他深感陌生。
莫名其妙穿越到某個不知名世界就算了,現在居然還要每天早起去學校接受折磨,梁悉一想起這些事就怨念橫生,恨不得馬上辍學不幹了。
隻是這個想法到底不現實,即使原主的父母沒空管教他,他們也不會任由他亂來。
梁悉又在床上磨蹭了五分鐘,這才滿臉不爽地起床洗漱了。
家裡的保姆早已準備好早餐,看到他下樓後就熱情地招呼他吃飯。
梁悉再怎麼埋怨,也不會故意用一張冷臉對着人家,但他渾身的低氣壓實在過于明顯,連保姆路過都忍不住看了他兩眼。
保姆大概對這種場面習以為常,隻鎮定自若地做着自己的事,她甚至還覺得眼前這個被她自小看到大的孩子脾氣好了不少,至少沒有大早上就罵罵咧咧的。
她沒有産生過任何懷疑,還以為是孩子大了懂事了。
梁悉不知她心中所想,為了趕時間,他随便拿了塊面包和一盒牛奶就走了。
坐上車後,他照例看着窗外飛速從眼前劃過的風景,突然有一種奇異的熟悉感。
這種熟悉感不是因為他做慣了這些事,而是來源于未知的神秘力量給他傳輸的記憶,在這段記憶裡,原主就是每天都在重複着這些動作,日複一日,年複一年,他穿越過來之後,仍将複制同樣的行為。
就在此刻,梁悉心中突然産生了一種奇異的倦怠感,就好像他也開始跟着原主在這無趣的世界裡共沉淪了。
某一瞬間他突然理解原主為什麼非要去招惹桑榆,可能是因為這件事給他帶來了極大的新鮮感和刺激感,所以才會心生惡念。
隻是理解不代表苟同,他至今仍然無法用常人的眼光看待原主。
此時正值出行高峰期,車子一會兒走一會兒停,梁悉的身體也一會兒前傾一會兒後仰,颠得他差點把面包哽在喉嚨管,隻想快點結束這場酷刑。
中途路過桑榆家的小區時,他下意識朝那個方向看了一眼,發現有好幾個學生正從裡面走出來,隻是裡面并沒有桑榆。
見狀,梁悉反而松了一口氣。
可能是因為昨晚的“黑絲事件”給了他極大的震撼,所以現在他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麼面對桑榆了,他怕自己一看到桑榆的臉就不由自主地想到黑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