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說幾年前他不懷好意帶桑榆去步行街的那個事兒,後面事情暴露後,不但桑榆受到了責罵,他自己也被家裡修理了一頓,父母都說他帶壞自己品學兼優的表哥,該打。
盡管他們一家有在徐女士面前作秀的嫌疑,但桑榆想起來也覺得既厭煩又好笑。
如今看來,張植就跟個小醜一樣,在他頗感無趣的那幾年裡給他增添了不少笑料。
張植見桑榆對他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頓時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他使壞不得,現在隻想快點離開這陰氣森森的地方。
就在他轉頭想走時,桑榆卻突然攔住他,攤手道:“手機借我。”
“你要幹嘛?”張植又按住了自己的口袋,一臉警惕。
“發個短信。”
張植磨磨蹭蹭地把手機掏出來,還沒拿穩就被桑榆搶了過去,他隻能瞪着桑榆,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樣子。
桑榆此時無暇顧及他,他在手機上快速輸入那串背得滾瓜爛熟的号碼,用最簡短的語言給給梁悉編輯了一條短信。
确認信息已經成功發送後,他又把那條記錄删除了,檢查了好幾遍才把手機丢給張植,随後又敷衍一般地道了聲謝,朝張植揮了揮手,那動作就跟趕蒼蠅和蚊子一樣。
張植被氣得鼓了一下腮幫子,滿臉不忿地出去了。
把張植打發走後,桑榆隻覺得身心疲憊,他現在很想躺下來睡一覺,卻也知道不太現實。
張植對他們家而言是客人,徐女士是絕對不允許他在家裡來客時做出這種失禮的行為的。
真是煩人,好好的國慶節不跟着家裡出門度假,偏偏來這裡讨嫌。
桑榆不太愉快地歎了一口氣,走出房間打算好好“招待”他那位不請自來的表弟。
梁悉并沒有在網咖裡待多久,他很快就收到了來自桑榆的報平安的短信。
對方的口吻很熟悉,隻是号碼很陌生,他心裡有些不放心,很想問問桑榆現在情況怎麼樣,可看着信息最後的[勿回],還是放棄了這個想法。
估計桑榆借用别人的手機也是情非得已,他要是回複過去,反而壞了事。
梁悉緊繃了一晚上的神經終于松懈了不少,他沒有在網咖裡久待的打算,很快就出去打車準備打道回府了。
既然桑榆還沒拿到自己的手機,那他就再等兩天好了,如果那時桑榆還是沒有聯系他,再過來看看也不遲。
梁悉坐在出租車後排,一邊習慣性地盯着窗外的景色,一邊為之後一段時間做着打算。
隻是他思來想去,卻覺得自己好像隻能在家裡躺屍,原主從頭到尾都活得像個孤家寡人,家人是擺設,朋友也沒有蹤影,哪怕班上有說得上話的同學,也不是能約出來的關系,所以現在連帶着梁悉也是個孤家寡人,身邊除了桑榆竟然空無一人。
過個節沒有一個叫桑榆的戀愛腦在身邊,這日子都無趣了。
梁悉剛剛産生這樣的念頭,就立刻意識到自己的思維已經過于發散了,他神情驚訝地挑了下眉,似是對自己竟然生出這樣的想法而感到不可思議。
不過短短幾天,他們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親近了?
可這時的梁悉已經來不及斟酌其中的奧秘,驟然響起的手機鈴聲打斷了他的思緒。
“少爺,你在哪裡?太太他們回來了。”他剛剛接通電話,那頭的聲音就争先恐後地擠入了他的耳朵。
保姆帶來的消息讓他蓦然一怔,本來稍微輕松一點的心情再次跌入谷底,一時都不知道該對這消息作何種反應。
等他聽到保姆在電話裡再三詢問他什麼時候回去時,他才匆忙回複道:“我馬上就回去了。”
父母回家,作為兒子卻沒有聽到任何風聲,看來梁家的這幾口人還真是不熟。
對于原主來說,他這對父母恐怕并不稱職,他在道德邊緣反複試探,最後做了那樣的事,家庭教育的缺失絕對要對此負大半的責任。
梁家的成員構成簡單,父母都是獨生子,也隻生了原主一個兒子,沒有什麼兄弟阋牆,爾虞我詐。即使他們的公司是由幾個朋友合資創辦的,但也占有相當一部分股份。
所以,作為他們的兒子,哪怕原主真的一無是處,憑借着那點分紅,也能過着比大部分人都富裕的生活,更何況他的父母也會把積累了一輩子的财富留給他。
如果原主學會珍惜眼前的一切,他就會知道自己現在所擁有的,是大部分人窮盡一生都追求不得的,他從出生開始就已經是站在金字塔頂端的那一批人了。
可幸運女神給了他這麼多的青睐,他卻反而對此不屑一顧,自己親手毀了一切。
當他親眼看見桑榆跳樓身亡時,他是否會預料到,自己終生都會活在那片血色的陰影下,從此陷入無盡的噩夢再也掙脫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