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徐女士行迹匆匆,隻顧循着走廊去往辦公室的方向,并沒有發現自己背後有一雙眼睛正在緊緊盯着她。
她昨天突然被告知自己的兒子是個喜歡男人的怪胎,本就又驚又怒,她甯可認為桑榆是在報複她,都不願意相信這個事實,所以她把以前那些手段都用了個遍,隻想讓桑榆否認張植說的那些話。
可任她怒火中燒,她那不聽話的兒子都不為所動,哪怕在門口跪了半晌,都撬不開他那張蚌殼一樣的嘴,後面甚至還趁她不注意偷摸着跑了出去,不知所蹤。
她向來強勢,不願意讓桑榆脫離自己的掌控,所以她勢必要做些什麼,來結束這一場荒唐的鬧劇。
後來通過張植口無遮攔的表述,徐女士得知桑榆不但在學校談了一個男朋友,還不知羞恥地與對方在廁所裡親嘴。
聽到這些話,她立刻聯想到之前在步行街偶遇的那個跟桑榆站在一起的男生,心中已然有了定論。
她認定就是這個所謂的“男朋友”帶壞了桑榆,惱怒不已,恨不得立刻去學校把那個人找出來對峙,問問他是不是專幹這種丢人現眼的事,讓自己好不容易培養出來的“作品”誤入歧途。
但沖動歸沖動,徐女士終究還是個好面子的人,她知道這事兒一旦在學校鬧開了,他們必然都逃不開那些指指點點,她不願意把桑榆的名聲敗壞了,更不願意讓自己蒙羞,所以便隻好吃了這個啞巴虧,隻一心揪着桑榆不放。
她今天來學校隻有一個目的,就是把桑榆帶回去,原先她還不知道她這兒子居然來了學校,還是桑榆自己向她表明行蹤,她才知道的。
她自己心裡也清楚,要不是她打過的那幾十通電話,估計桑榆都不一定會聯系她。
徐女士思及此處,窩在胸口的怒火又有燃燒起來的趨勢,她暗暗咬牙,心裡下定了要把桑榆捉回去的決心。
梁悉眼見着徐女士進了辦公室,不知道在跟桑榆的班主任說什麼,幾分鐘後,他注意到桑榆離開了教室,也朝辦公室走去。
他知道徐女士這次來者不善,現在眼見着桑榆即将踏入火坑,心中一凜,開始在遠處想方設法地吸引桑榆的注意,可對方不知是不是在思索什麼,隻顧低着頭朝前走,半點眼神都沒有分給他,自然也注意不到他無聲的呼喊。
于是他眼睜睜地看着桑榆在辦公桌前與徐女士站在一處,一點辦法也沒有。
衆目睽睽之下,他也無法大張旗鼓地去辦公室偷聽,便隻能在走廊裡幹着急。
可梁悉并沒有多少時間了,課間的休息時間很短暫,沒過一會兒上課鈴就響了,分散在走廊裡的學生一個接一個進了教室,隻剩他像跟杆兒似的杵在那裡,顯眼得很。
他煩惱地抓了一把頭發,隻得暫時退回教室,待徐女士和桑榆從辦公室裡出來後再做打算。
隻是不知道到時候來不來得及。
不知為什麼,他心裡總有一種下午就見不到桑榆的預感,他無法解釋這種感覺,隻能通通歸結于第六感。
梁悉這節課上得心慌意亂,過了大概二十分鐘後,他們這節課的老師還叫他起來回答了兩個問題,可能是注意到他的眼睛正不斷往窗外亂瞟,覺得他努力了半個月現在又開始劃水了,便把他叫起來鞭策一下。
而他隻好無奈地接受了老師的好意,勉強集中精神開始認真聽課。
左等右等終于等到上完一節課後,梁悉第一時間蹿出教室朝辦公室觀望了一下,竟然正好看到桑榆從門内走了出來。
時間卡得剛剛好!
他特意找了一下徐女士的身影,卻發現對方仍然在跟桑榆的班主任交談,于是他再也按捺不住,舉起雙臂朝對面揮了一下。
這次桑榆終于看到他了,遠遠指了一下廁所,梁悉立刻會意,同桑榆一樣快步朝廁所走去。
現在才剛剛下課,梁悉又出來得早,得到桑榆的提示後更是跑着來廁所的,所以廁所裡還沒有什麼人進來,空蕩蕩的一片,但味道還是一樣的令人難以形容。
課間隻有十分鐘的休息時間,除非是拉肚子,男廁所裡一般也不會有人在隔間裡上大号,現下倒是便宜了梁悉跟桑榆,給他們提供了一個稍微隐蔽一點的地方。
這廁所都快成他們的根據地了,還是一個有味道的根據地,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有什麼特殊的癖好呢。
但梁悉心裡也知道,以桑榆現在自顧不暇的處境,他們幾乎沒有單獨相處的機會,在徐女士的眼皮子底下,也隻有廁所這個地方相對安全一點。
兩人前腳剛剛躲進一個隔間,外面就有人進來了,梁悉生怕驚動他們,隻好壓低聲音詢問道:“出什麼事兒?你媽怎麼會……”
“她想讓我申請在家自學。”桑榆眉眼恹恹的,瞧着既煩躁又苦惱。
“雖然我對你的能力不是很認可,但我覺得居家自學對你來說還是比較輕松的。都高三了,還是得管得緊一點,免得你在外面跟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把心都給玩野了。”徐女士在辦公室裡當着一衆老師的面這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