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美娟的車子停下的地面沒有急刹車痕迹,她是自己停下的,未被未認識的人物脅迫逼停,甚至駕駛位上的物品都是擺放完整的——按照齊美娟身邊人對她的認知,這人脾氣大,刁蠻,做事毛毛躁躁,但欺軟怕硬,一遇到什麼事,喜歡罵罵咧咧,摔東西摔碗,這樣的人一旦被逼停,第一時間翻找手機報警,所以東西應該亂,她沒亂翻,就說明她當時的情緒是穩定且覺得安全的。”
“綜合判斷,315案中的兇手水性極好,了解死者,死者甚至認識他,所以主動停車且讓人上車。醬油是滿的,未開封,是剛買的,一個會在路上提着新買醬油的熟人,不管兇手跟齊美娟是不是巧合遇上,他做案的時候,能随取随用後備箱裡的浮闆,甚至都不用翻找其他物品,這就不是一般的熟了,起碼親眼見過後備箱裡面的物品,甚至十分确定它還在——而且這人還能用遊泳帶走受害者且脫離腳印痕迹,說明對殺齊美娟早有殺死的計劃。”
“315案,兇手跟齊美娟是有親密關系羁絆的,屬于人脈圈子裡,可查。”
“但現在這個案子,表面上至少這受害者五人是來自不同地方的乘客,湊齊了四人才拉人上路。”
“同樣不留腳印跟痕迹,可,這一次用上了船。”
“看那。”
随着青年一指,一大片蘆葦蕩中有一塊凹陷的口子。
确實能出入一艘不大不小的船隻,把人經水路運走。
“315案的醬油,價位相比其他款更便宜,說明在生活用品的選擇上,這人有點窘迫。”
“而這一次的兇手,用上了船,而且用的不是劃槳船隻,而是有發動機的水挺,所以水面上還有被絞碎的蘆葦斷枝。這樣的船隻,就算是最便宜的漁船也得好幾萬,别提更昂貴的快艇等品類。”
“兩個案子的兇手存在經濟差距。”
“這是第一個不同。”
青年又提到:“第二,齊美娟在被燒死時,人是活着的。”
“眼睑有鵝爪狀改變,眼睑裂内可見炭灰,氣管跟大支氣管内有炭灰沉着,胃有炭末,呼吸道表現“熱作用呼吸道綜合征”,血液中有高濃度HbCo。”
“經典的、沒有掙紮痕迹,活活燒死。”
“那她在被燒死的過程中,必然有藥物控制了她的生理反應,無法反抗,無法動彈,報告中猜測有麻醉藥物,但未檢出?”
小警察覺得他這樣背報告有啥意思,顯擺記憶力?
“是沒檢驗出,可根據案情分析,她肯定是被麻醉了,可能是因為生理代謝消耗了藥物,不是說麻醉劑24小時内一般就能代謝幹淨....又因為焚燒過度而無法檢測?”
青年:“報告裡面的提及的這些檢驗結果,證明血液是有檢測價值的,一般麻醉劑的作用确實可以在24小時代謝幹淨,但齊美娟的情況不一樣,從胃部情況來看,她沒有進食,沒有飲水,這屬于非正常生理狀态,會影響代謝,而且她失蹤了三天,三天期間沒有掙紮反抗,就需要更多的麻醉保持效果,這樣的量度就更難完全代謝成功——沒查出來,說明在最初的藥物麻醉迷暈控制後,後面的時間都是用的物理控制,比如捆綁束縛。”
小警察:“焚燒的炭火堆裡沒找到繩子的焚燒殘留物.....”
青年:“這反而是好事,可以進一步鎖定兇手身份。”
小警察迷茫了。
這什麼意思?
劉端反應過來了,迅速道:“經過調查,齊美娟喜歡賭,最熟悉的圈子,最常去的賭場就在長林市隔壁,經常借着去看那邊鎮上讀書的兒子,開車半小時跨過山林區,抵達那邊——而那邊有一種落麻樹,樹皮纖維可以用來做繩子,當地土著會做,有些開店的商人也會拿來當什麼手工藝品高價賣給一些老闆或者旅客。”
青年:“都是木質纖維,燒了也就燒了,成分混在碳灰堆裡,查不出來。”
“所以你們一直在用麻醉劑這類藥物劑量在長林市各大醫院跟藥方去追蹤兇手,這個方向恐怕不夠全面。”
“不如去隔壁的白雲鎮查人,以及繩子。”
小警察恍然,看他的眼神也有些變了,帶了些許敬重跟亢奮,“那您剛剛這兩個案子的第二點不同,就是這藥物問題嗎?”
青年:“是,這一次的兇手,更高級,如果我是你,就離那車門遠一點,它開着門,是在通風。”
小警察:“?”
劉端立即過去把人拽開,高聲喊着其他人離那車子遠一點。
青年雙手插在衣兜,平靜看着他們的躁動,在後面冒出來的陳廖發問下,才緩緩道:“車内五個人,四個成年男子,一個女人,不是兇手能一口氣拿下的,按照翻車的嚴重程度,根本不可能造成群體失去反抗能力的效果,隻能是人在車裡就出了問題,因此車子失控,翻車到蘆葦蕩邊上。”
“但車窗全部打開了,這不太像是兇手幹的,也沒必要,更像是車上的幾個人察覺到不對勁,不舒服了,胸悶,呼吸困難,不約而同都降下車窗....所以當時車内空氣有問題。”
“我剛剛看了車子,上面拜訪的招财貓是個香薰盒,裡面很可能是麻醉緩蝕劑。”
“雖然一直在通風,蠻久了,但也不知道是不是還在釋放。”
劉端幾人:“!!!”
你早發現了,還能跟我們聊天那麼久.....
劉端:“你這樣....小李會生氣的。”
青年:“我是你們申請上調求援助的,官方特準,你們還來審判我,考驗我,沒想過我也會生氣嗎?”
他面無表情,目光涼涼一掃。
“難怪這麼久都查不出真相。”
陳廖下意識看向劉端:不是,真是你徒弟啊,連你一起罵?
劉端苦着臉,後來才告訴陳廖等人:人家就是在剛出頂級名校的時候實習,因為沒有實戰經驗,剛好分到他手底下,于是有了師徒之名,但人家上限高,沒用兩年就被上調到省廳了。
“這次,他是真來幫我們的。”
“别鬧了,趕緊去白木鎮。”
他們剛上車,陳廖有心跟人家拉好關系,問人家姓名。
“真無語。”
“啊?我就問問....冒犯了?”
“不,真無語。”
“.....”
劉端:“你具體解釋下文字,這誰不誤會?當年我少罵你了?”
青年:“港劇《洛神》中甄宓的甄,你真讓我無語的無語。”
其他人:“.....”
車子剛上出發白木鎮的車道,就得到了消息——白木鎮那邊有位女遊客失蹤了,現場隻留下一袋子冷凍的麻辣燙。
對了,那位女遊客叫蘇狸。
“叫什麼?”
“蘇州的蘇,狐狸的狸,蘇狸,怎麼,你認識?”
甄無語皺眉,看向灰茫茫的公路世界。
下雪了。
“談不上認識。”
“高中同學。”
“一個,非常奇怪的人。”
你已經足夠奇怪了,她還能比你更奇怪嗎?
衆人疑惑。
五十分鐘後,他們抵達小鎮的事發地,甄無語在所有人都在關注案情内容的時候,他站在雪堆,俯視着地上的一灘麻辣燙食材。
半響,他蹲下來,仔仔細細看完。
面露古怪。
劉端問他發現什麼了。
“沒,隻是好奇。”
“這人好像口味變了,買的不是她以前愛吃的,倒像是随便買的。”
劉端迷茫:随便買的?這跟案子有關嗎?不是不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