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李家在院子裡擺起了答謝宴,四菜八盤的,農村裡的婚宴也不過如此。
葛柚搞得這麼隆重,就是想告訴大家,李家有恩必謝,二是為了給李秀美的名聲,省得日後有不知情的造謠起閑言碎語。
她提了一杯酒,三言兩語的把這件事講清楚,又對着李家幾個幫忙的族親好一頓好誇,答謝儀式滿滿。
幾個李家小輩被她誇的滿臉通紅,揚言以後誰敢欺負李秀美就是跟他們過不去。
在場幾個平時和原主不對付的老婆子,不得不緊了緊嘴巴。
酒足飯飽,幾個漢子調侃起來:“葛老婆子這是大方不少!請宴可是下了血本,沒見過這麼疼閨女的!”
這些雞鴨魚蛋的都是她美團上買得,總共也就花了一張票的錢,真沒下啥血本。
葛柚聽了笑笑,讓大家都吃好!
宴散臨走,凡是幫了忙的族親,都收到一包瓜子和一袋紅糖,外加一大塊五花肉。
幾家小輩家長暗道自家小子這兩天真沒白幫忙,這謝禮可不輕,笑眯眯道:“建軍媽這麼客氣幹啥,都是姓李的,自強還算秀美小叔叔呢,哪能看着她被黑媒欺負。”
“我家大牛也是,幫點小忙,秀美是他們幾個看着長大的妹妹,不能讓外人給欺負了,咋能收這麼重的禮!”
葛柚笑道:“自強和大牛都是好孩子,做事細心靠譜,這次多虧了他們幾個,說不定過幾天公安局還會有嘉獎,我看這幾個孩子将來肯定有出息!”
幾家人笑得合不攏嘴,心道葛老婆子發财後人也會說話了不少,句句往人心坎裡遞。
閑聊幾句後,幾家拎着肉高興回家去。
李老二一臉心疼,又是宴請,又是送肉送糖的,他老娘真能折騰,這次不知花了多少錢。
等人走後,李老二語重心長得勸道:“自強大牛他們都是咱家親戚幫點小忙,請他們吃頓肉就行了,哪用送這麼貴重的答謝禮。大哥賣工作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過日子就得扣着過,這話還是你以前說的。”
葛柚被李老二敢當面啰嗦,脾氣立馬就上來了:“李老二你皮又癢了是不是,我當家輪得到你來說三道四!”
李老二怕他娘又踹他,跑遠了點,繼續苦口婆心:“都說不當家不知材米油鹽貴,娘你當家咋也不知材米油鹽貴呢?”
“你大哥三百,又借給嫂子娘家一百,咱家平時老是吃肉,這次辦宴又花了多少,您老是亂花錢!家裡的錢還剩多少了?”
葛柚:“……”
這麼一算還真不多了,但實際上她手裡的錢,不減反增。
“用不着你操心,你大哥現在上班了有工資,能掙錢給老娘花。老娘以後想咋花就咋花!”
李老二見勸不動,扭頭和李秀美抱怨,“你說娘咋跟小孩一樣,跟人犟着呢!”
李秀美白了他一眼,道:“二哥你就是瞎操心,我支持娘!”
李老二在李秀美面前得不到認同,又跑去和媳婦抱怨。
嚴梅青覺得他活該又被娘怼,勸道:“娘花錢高興,反正是大哥養家,家裡吃肉咱就跟着吃肉,家裡喝湯咱就跟着喝湯,你操心個啥!”
晚上李秀美又抱着枕頭來蹭床,葛柚忍無可忍,把人攆出去,“李秀美你自己睡!”
李秀美可憐巴巴扒着門縫,道:“不娘,我不回去睡,我要跟你睡,我自己睡總做噩夢!”
李秀美的臉色看起來有點憔悴,葛柚不知她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猶豫了一會,還是讓她進來了。
葛柚睡得正香被耳邊頓頓續續的抽泣聲吵醒,反手拍了一巴掌,沒把人拍醒,摸到一手的濕潤。
大半夜,她坐起身皺眉凝視着李秀美。
李秀美由委屈的小聲啜泣,到疼得嗷嗷叫:“别打我!大勇别打我!我肚子疼……”
身體蜷縮着,死死護着肚子,淚流滿面,閉着眼睛也能從她臉上看出絕望。
葛柚:“……”
這覺沒法睡了!
葛柚把李秀美搖醒,看不得她把自己床單都哭濕一大片。
李秀美淚眼醒來,一把抱住她,瘋魔道:“娘你别拿我去換彩禮!我求求你,别拿我去換彩禮……”
葛柚知道她被夢魇住了,順着她的話道:“不換,我為什麼要拿你換彩禮?”
李秀美渾身發抖又癫狂:“李建華要上學,李建華,張大勇,我恨!我好恨!”
葛柚:“!!”
李建華被她趕出了家,根本不可能用李秀美換彩禮,李秀美怎麼可能做這樣的夢?
李秀美撲在她懷裡,好像走失的孩童,好像要把一生的委屈全部哭出來。
葛柚也不顧上皺巴巴的棉質睡衣,任由她哭,李秀美哭着哭着又睡着了。
第二天李秀美醒來,頂着一雙紅腫的核桃眼皮,葛柚問她昨天做了什麼夢,李秀美完全不記得,更不記得昨晚自己哭得死去活來。
周麗一邊忙着做事,一邊帶孩子,李秀美主動道:“嫂子我來幫你吧?”
周麗不敢讓她幫忙,小姑子的一雙手沒幹過活,笨得全家都知道她啥樣,讓她上手反而幫倒忙。
李秀美笑了笑,自信接過腌豆醬的簸箕,上手麻利得把豆豉處理幹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