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心頤忙走過去拉着藍裳女子的衣袖,喚了聲“阿姊”。
梁靜妤輕輕戳了一下梁心頤的腦門,嗔道:“你啊!怎麼就如此容易讓人欺負呢?接下來可不能再偷懶了,可得好好跟嬷嬷學如何打理庶務、管理内宅。”
她已知曉方才這裡發生了何事,她這親妹妹自小便是嬌滴滴的,還以為她如今有些長進了,沒想到還是會被她們問得有些招架不住。
“好好好,我聽阿姊的,明日就學。”梁心頤拉着她的手,撒嬌道。
對上妹妹一張無辜的小臉,梁靜妤也不好再說她什麼。
梁靜妤又望向泠月,“你就是泠月姑娘吧?”雖是問句,但确實肯定的語氣。
妹妹在信中提起過她,此前她以為泠月隻是一個較為讨喜的丫鬟,如今見到真人,方覺得她氣度不凡。
雖然穿着樸素的衣服,沒有任何裝飾打扮,細看發現她面容靈秀脫俗,眉眼如畫,雙眸淡然從容。
泠月微笑颔首應是,向她福身行禮。
“阿姐,前面你能不能幫我去招待她們,我想去逛逛。”梁心頤實在不想與那些虛與委蛇的小娘子一道。
她這個妹妹自小便是被寵着的,梁靜妤心想反正她還小,等要定親了便沒那麼自在了,還是讓她快樂一些吧。
這樣想着,梁靜妤便點頭答應了。
“就知道阿姐對我最好了,你幫我跟玉珠姐姐說一聲,泠月我帶走了。”說完便拉着泠月出去了。
一旁整理完自己的裙衫與妝容的梁素柔,起身走到梁靜妤前向她行禮。
梁靜妤斂眸,對梁素柔說,“你知道我的逆鱗是什麼,若你再不給我安分守己,就别怪我不念姐妹情分。”
梁素柔心下駭然,她一向是懼怕這位嫡姐,大姐夫下個月就要進京赴職,可不能得罪,而且大姐姐的手段,她是清楚的,哪是五妹妹這種草包能比的。
好漢不吃眼前虧,梁素柔當然是不敢忤逆她,微笑着道:“大姐姐,是我失言了,以後不敢了。詩會要開始了,我陪你去吧。”
梁靜妤沒答話,隻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頗有些警告的意味,随即擡步往沁園走去。
梁素柔立刻帶着丫鬟柳絮跟上。
***
與其他熱情小娘子相比,梁心頤顯得很淡定,她拉着泠月往前面的一座繡樓走去。很快,她們來到了二樓的一個廂房,瑪瑙和翡翠已經提前準備好了茶和糕點。
梁心頤:“方才的事,真是幸虧有你,不然她們肯定會添油加醋一番,到時候就不知道傳出什麼難聽的話了。”
“也沒做什麼,實在看不慣那些小娘子惡意揣測,就說了幾句,最後再給點教訓罷了,希望她們日後能長點記性吧,少造謠。”說完,泠月拈起一塊茉莉白糖糕,咬了一口。
教訓?梁心頤驚得睜大了眼睛,難怪三姐姐忽然被絆倒,可泠月明明離三姐姐很遠,她當時就在泠月身邊,什麼都沒察覺到,真是神不知鬼不覺。
她彎起眼睫,眼中滿是敬佩甜甜地對她說:“泠月,你也太厲害了吧!”
她對泠月可以說是“一見鐘情”,那日城郊遇到三個賊人,自己是臨時起意才出的城,隻帶了兩個侍衛,那些賊人身材高大又目光兇狠,眼看沒有勝算,她急得要哭出來了。
絕望之際,隻見一襲素白的少女從天而降,她出劍極快,閃了幾下亮光,那些山賊就紛紛倒地。
當然,不僅是因為她救過自己的性命,重要的是她可是位很有主見的小娘子,自己跟她說的事情,她會說出自己的見解,不好的她也會說出來,而不像有些小娘子,總想着法讨好自己。
而且她為人也頗為爽快仗義,總是能陪她去做一些别的小娘子覺得很傻的事情。
梁心頤雖然平日裡是嬌滴滴的姑娘,可她也是個有很有想法的小娘子,她要的不是事事順從,而是能夠真誠相待。如今遇到泠月,她真的很高興。
泠月被她一番直白的誇獎誇得有點不好意思,又問她:“你帶我來這裡不止是為了說話吧!”
梁心頤神秘兮兮地道:“這是自然,這些日子凡是有趣之事,我可是第一個帶上你呢?”
好事?泠月真是哭笑不得.
“也是,畢竟招貓逗狗還有逛南風館……還真是”,頓了頓,接着道:“挺有趣。”
梁心頤以為她在誇自己,自豪地道:“朋友嘛,當然是有福同享。”
朋友?雖然泠月沒有接話。不過泠月也是喜歡她的,雖然她偶爾有點作,可真的還挺可愛的,跟她之前認識的人可沒有這種性子,原來世上竟有如此快樂的小娘子,誰看着不喜歡呢。
忽然,花園處突然傳來一陣喧嚣,原來是詩會開始了。
梁心頤領着她到雕花镂空琉璃窗前面,這才發現此廂房的妙處,從這裡可以清晰看到沁園詩會的境況。
沁園中遍值草木,牡丹芍藥競相綻放,山茶茉莉點綴着,一片春意盎然。
假山後面搭建了一個紅台,是平日宴會用來表演歌舞助興的舞台。上面擺放了一張張書案,上面擺着筆墨紙硯。
台下站着很多青年才俊和小娘子,鼓聲敲響,紅台上一身霁藍藍袍打扮的男子便亮出題目
相親會,啊不,詩會嘛,那些青年才俊們自然會想方設法展現自己的才華。
很快,有幾位少年便胸有成竹地走上紅台,大概是書院的學子,他們個個執筆蘸墨,揮毫起來。
當中最為出衆的便是徐雲爍,他五官俊秀,俨然一片風輕雲淡。
梁心頤邊看便給泠月解說,“他就是徐哥哥,連山長都說他是近期麓山書院中最為出色的學子,文才斐然,今年要參加秋闱了,你看他寫那詩,多麼有意境的,肯定是最好的詩。”
泠月點頭附和,相貌确實不錯,至于詩有沒有意境,她不太懂。
一刻鐘後,出題人點評方才的詩篇,果然,徐公子的詩被評為第一等。
梁心頤也頗為自豪,“我就說嘛,他真是天之驕子。”
她眸中泛起了亮晶晶的憧憬,繼續說:“要是他喜歡我就好了,若是能嫁給他,那便死而無憾,不枉此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