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配合沈亦安,泠月早早就讓下人都趕回罩房歇息了。廊庑下懸挂着燈籠,投下漫漫的暖光。
沈亦安也沒說大約什麼時候來,泠月也沒有特意放下一切等他,洗漱完後,她就斜斜地倚在美人榻上,翻看新買的話本。
正看到男主對女主動情處時,外面傳來叩門聲,還很有節奏地敲響“三短一長”。
來了?可這是什麼小孩子玩的暗号?
泠月暗暗嫌棄了一下,起來汲上鞋,到外間給他開門。
這是沈亦安第一次夜裡來到泠月的閨房,兩人相視時,氣氛有一瞬微妙。
沈亦安也感覺到了,很快就移開了目光。
泠月環顧四周,确認周圍沒人看見後,才阖上門。
這間屋子分為裡間與外間,兩人在外間相對而坐。
屋内陳設簡單,與原先的安排差不多,不過多了她的物品,房間舒适雅緻地同時,也增添了生氣。
沈亦安好奇地看了幾眼泠月方才随手放在案上的話本,竟是将軍與女劍客的故事。
時下許多有學識的人認為看話本是一種消遣,無法提升學識,還變得庸俗不堪。
泠月笑了笑,默默地取回了案上的話本,迫不及待地問他:“那卷宗上是如何寫的?”
沈亦安放下茶盞,與她說起他查到的情況。
“與傳聞中的一樣,說卷宗清晰記錄了當時的情形。蕭家遇到山匪入城洗劫,不久後官府收到報官的消息,派府兵過來剿匪,山匪過于強悍,兩方交戰中府兵處于下風,後來就向附近的駐紮的軍隊求助,領頭的将軍派軍隊趕過來,将匪徒一舉殲滅了。”
“那位領隊剿滅山匪的人正是霍恒将軍的上司淩行簡,此事不久後,淩将軍身故,霍恒将軍就成了雲州的參将,當年的那些山匪就是一度讓人聞風喪膽的驚沙寨。”
泠月對此并不感到詫異,她之前也是聽師姐提過一些的,師姐早些日子也一直在打探消息。
她沉吟半晌,又道:“可是,我記得師姐跟我說過,她們家的事情絕不是簡單的山匪洗劫,她先前也是有去查探過,她如此笃定,可能是覺察到哪裡不對。你說,難道真的是官匪勾結,最後将山匪也一起剿滅了?”
她望着沈亦安,等待着他的回答。
沈亦安琢磨了片刻,說:“不排除這個可能,當時的知州、淩将軍還有驚沙寨寨主都有可疑。我已經會派人去查他們的消息了,驚沙寨的消息,可能比較難找一些。這個案件背後牽涉的可能遠不止表面這般簡單,這陣子你就先别管了,先保護好你自己,我怕有人會對你下手,出入都小心些。”
泠月:“那怎麼行?你是忘了我是做什麼的了嗎?霍将軍和驚沙寨的消息,這些我都可以幫忙打探的。”
前幾日,她收到了蘇沁的信,她已經完成她的任務,很快就會到雲州了。她行走江湖多年,讓她打聽驚沙寨的消息最适合不過了,說不定能更快能得到消息。
至于霍恒将軍,則可以找梁心頤和霍靈均,泠月此刻完全感受到有人的好處。
罷了,沈亦安如今也是越發清楚泠月的性子,她是不會什麼都不做,隻等着旁人獨自付出的。既然她想做,那便讓她如願,自己多加留意,護她周全就是了。
他叮囑泠月:“那你答應我,一定要保護好自己。”
泠月就知道他一定不會不同意的,爽快地道:“那是自然,我一向都很惜命的。”
此話一出,沈亦安笑了,仿佛聽到了什麼笑話,“惜命?可是你連照顧好自己都不會。”
哪有?泠月驚詫地看向他。
未等她說話,沈亦安快速地繞過案桌,輕輕地擡起她的手,“你看,這傷你也沒有好好處理。”
泠月心裡先是驚呼一聲,看到上面的大大小小的傷痕,有些觸目驚心,她的手也是修長的,隻是對比其他姑娘的白皙骨的纖纖素手,她的手确實顯得很粗糙、有點難堪。
然後心虛的縮回手,她确實沒有好好處理,隻覺得它早晚會結痂、愈合。
沈亦安取出一個小小的瓷瓶,“這是一位特制的凝霜膏,能快速的促進傷口愈合,你早晚都塗抹一次,堅持用能淡化疤痕,對舊傷也有用的。不過塗上去有些刺痛,你忍着點。”
說完,他從瓷瓶裡挖了一小勺藥膏出來,用指尖輕輕地點塗正在那些傷口處,之後又在留有舊疤的薄薄的塗了一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