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亦安吩咐守在廊下的南絮,去讓廚房準備藥膳。
待回到外間的書案前,他盯着眼前的一切,略有失神。
是啊!他都做了些什麼!沈亦安回想起泠月生病後,自己的一言一行,這已是全然越出了朋友之間的情義。
沈亦安自小就接受世家教養的熏陶,一向自持守禮。
隻有面對她時,他才會這般不同。他一向處事冷靜,可當看到泠月已經病到昏迷,映入眼簾的是她脆弱無力的模樣,他腦海中隻有她。他隻做他自己想做的事,根本不在意其他。無論是禮法陳規,還是别人的怪異目光,這些他通通都顧不上了。他隻知道自己很惶恐,沒什麼比她更重要。
若是上一次見面時,自己對她還僅僅是有好感,她的相貌與性情皆是他中意的女子的模樣。她不辭而别時,他為此傷心了好一些日子。他知道,那時,若是父母要他娶别的女子,他也是可以。
再次重遇,他發現,她會為心中的正義而堅持,會為遭遇傷害的女子打抱不平,也會為了實現承諾,竭盡全力……她就是這樣一個純粹、鮮妍的小娘子。
現在,沈亦安不得不承認,他的情感确實已經失控了。反正,他是離不開她了,心中再也容不下别的女子。
待再度明确自己内心的情感,他便越發清楚自己接下來該如何做。他取出筆墨來,很快就寫了兩封家書。
一封是寄回京城給他的父親,信上除卻彙報最近的公務,最後他還特意跟父親提到,他已有心儀的女子,若是有什麼人想要替他保媒,可直接推掉。
另一封則是寄給他在路上的母親,這封就寫得更為詳細,除了簡單介紹泠月,還說到,待事成之後,勞煩母親為她籌備婚事雲雲。
他算了一下日子,他母親收到信後再過三日,就會到雲州,到時候也不知母親會如何。
到了傍晚,虞大夫又來了知州府一趟。
虞大夫給泠月把玩完脈象,就告知他們,如今已經無甚大礙,後續隻要按她開好的方子調理就可以。
泠月本想着明日就扇鋪幫忙,沈亦安還不太放心,依然要她多休息一日,泠月見他态度堅決,隻好答應下來了。
用過晚膳,沈亦安過來晴楓院問她,關于奎星樓的一些事。
泠月将自己知道的情況如實告訴她,他稍稍思索就理清了頭緒,接着就筆走龍蛇、洋洋灑灑就寫好了一封信,将信交給了一個暗衛。
泠月看得目瞪口呆,心中暗道他的厲害,期待着事件能早日水落石出。
此外還有一事。
今日沈亦安還給她找來了兩位貼身的婢女伺候。聽說,原本南絮也想跟在她身邊伺候的,隻是沈亦安收到消息,他母親說初到雲州,一切不是那麼熟悉,就要映葭和南絮在她身邊伺候,也好給她說說府中的事。
泠月自小就是自己照顧自己的,她覺得自己不需要丫鬟服侍,就正好要跟他推拒。她先是謝過他的好意,接着說:“我自己就能做,我已經大好了。”
沈亦安:“有兩個婢女在你身邊伺候,我比較放心,而且你還要調理身子,怎麼可以沒一個知心的人在身邊伺候着呢!”他已經跟她說過她的身體狀況了,好在她很乖,沒有諱疾忌醫。
他忽然面帶疑惑,問:“難道你對她們不滿意?”這是要戚嬷嬷精心挑選的,他還讓暗衛去調查過呢。
?等等,他到底從哪裡看出他她是這個意思了。
她搖搖頭,“自然不是,她們都挺好的。”
他笑道:“那不就成了,就由你自己給她們想名字吧!之前你不是跟戚嬷嬷學過料理庶務嗎,她會分一些給你。你可以培養這兩位婢女幫你,這樣能減輕你不少事!”
泠月:“……”
她怎麼覺得,他雖是用着溫和的語氣,字字句句都在理,可出來的怎麼都是讓她拒絕不了的話呢!
不過細想也還是不錯的,多兩個人說話,而且那兩人又勤快,長得也挺好看的。
***
“清露晨流,新桐初引。”
泠月剛剛醒來,正思索着今日要準備什麼。不料,門外兩位婢女聽到動靜,很快就進來,一面朝她行禮問安,一面伺候她穿衣洗漱。
她們也着實太勤快了,幾乎是搶着幹活,什麼也不需要她動手。
泠月有點苦笑不得,打趣道:“我隻是病了,并不是殘了,以後這些我自己做就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