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中扇莊在準備給呈送宮中的雅扇,要做水拓畫,選用的顔料十分考究。徐公子是雲州城中丹青最好的年輕公子,也是我的師弟,今日就請他幫忙挑選顔料,以便制作出至臻完善的扇品。還得感謝他不辭勞苦幫忙。”她笑着解釋道。
“張娘子言重了,隻是區區小事,不足挂齒。”徐雲爍放下手中不同種類的石青,連忙回應道。
徐雲爍又對泠月說:“徐某不過是想要為雲州的扇品出一分力罷了,若是蕭娘子有需要,我也會幫忙挑選。”
張嘉卉身邊的丫鬟聞言笑了笑,插話道:“徐公子真是善良,隻是也不是是所有扇鋪都有資格成為貢品的。有家出品較差的小扇鋪如今都要面臨倒閉,不過,倒閉也挺好的,至少不會連累雲州扇鋪的名聲。”
這位衣着精緻的丫鬟是張嘉卉的貼身丫鬟微雨,很多打壓清川扇鋪的事,她都有經手,可以說她也是看着清川扇鋪生意日漸凋零,她也生出自豪感來。
這些日子,自家主子正被這個破落戶攪得心煩,連帶着她也遭殃。
微雨自小就跟着張嘉卉,她知道有些話主子不能說,得由她來做這種事。
如今她肯定是要這個羞辱泠月的機會,來讨主子歡心。
泠月也隻能當沒聽見,她心中有氣,可也隻能忍耐着。
“多嘴!下去領罰!”張嘉卉厲聲叫婢女退下了。
“婢女無狀,還請妹妹不要放在心上。不過,我倒是聽說清川扇鋪近日經營不佳,不知可有此事?”
泠月露出個禮貌的笑來:“張姐姐有心了,近日清川的經營确實遇到了些難題。”
張嘉卉又道:“扇莊的生意也變差了,比平日少了三、四成。我上次的提議,妹妹不妨考慮考慮,”
之前張嘉卉有跟她說過,他們想邀請清川扇鋪加入張氏扇莊。說是會提供資金、客源等,待清川盈利後,再将紅利按股分成就好。
哪有這麼好的事?
泠月雖然還不太熟悉經營,但她不覺得有這種好事會落自己頭上便忘記此事。她過來想搞清楚徐公子為何在這,沒想到張嘉會又提起這茬。
張嘉卉看她不為所動,又勸道:“名門世家規矩嚴謹,小小扇鋪他們自然瞧不上,可若是能成為朝廷的皇商,那代表的是朝廷的顔面,自己嫁入高門那也有底氣,才不會被人小觑。。”
“以前蕭伯父對我們家有恩,現今也是我該報答之時,所以才出了這個主意,原想着改日登門商談的。
“多謝張娘子的美意。”一身青色常服的沈亦安走進來。
“沒有人會因此小觑她,我就是她的底氣。另外,皇商并不止一家。”言外之意已經很明顯,沈亦安是毫不留情地替泠月拒絕了此事。
泠月表面上神色淡淡,實則心裡很是滿意,沈亦安出現得真及時,還直截了當地拒絕,都不用她浪費口舌。
沈亦安擡手,與衆人告辭完,就帶着泠月離開。
若不是當着衆人的面,張嘉卉是想把身側展櫃的所有瓷瓶摔碎!
自從在七夕夜被當場打臉後,她身心還是受到一定的創傷,她着實是想不明白,為何沈亦安就這樣喜歡她。
她不甘心,也不會就此罷休。
她從來都不是脆弱的人,經過自己的疏導調整,後面她已經漸漸恢複,與往日無異。
這些日子,她也有暗暗出力,在阻止沈亦安與泠月定親,可惜,那夫人始終不是心狠之人,還是拗不過沈亦安,最終還是妥協。
二人如今越發是肆無忌憚。
随着二人背影遠去,張嘉卉在心裡發誓,一定不會讓他們好過!
她想要的東西,一定要用盡辦法拿到。
無論是扇鋪,還是男人!隻要自己想要,就一定要得到。
既然他不領情,那自己也不透消息給他,讓他自求多福罷!
***
楚尋果然如沈亦安所說,是個能人。
短短一兩日,關于霍府最近的一連串事件,已經被他理清,案件業已有了進展。
兇手可真是心思缜密,先讓孟氏以為自己有孕,在一旁挑撥,借助雲氏的力量來陷害夫人姜氏,誣陷姜氏與侍衛有染,目的就是讓霍恒置疑霍萱與霍哲均非霍家的血脈。最後,再下毒害霍靈均還将這個嫁禍給姜夫人。
經過多番審問,查找證據,發現最有可疑的就是府中新來的丫鬟方葵。
醜時,楚尋立即下令讓衙役立即,隻可惜,還是晚了一步,方葵已經逃了。
屋内,幾乎沒什麼物什,隻剩下一床一椅,還有一張案幾。
楚尋将折扇一收,對霍恒道:“她功夫極高,這幾日府内除去侍衛還潛伏了暗衛,可她還是能逃出生天。”
頓了頓,他又問道:“若是沒有證明夫人與二童的清白,請問霍将軍會如何處置他們。”
霍恒臉色變得沉重,他原先是想着将他們秘密處死,隻對外說他們病了。
“多謝賢侄查清真相,不然……”他說不出口。
楚尋:“兇手想害的都是與您親近之人,更像是針對你的報複行動。霍參将不如想想,自己有沒有得罪過什麼人?”
霍恒陷入沉思,久之,他還是沒有想出來,究竟是哪方勢力,他得罪的人似乎有點多,不過哪個竟如此狠毒,想要他家破人亡呢!
泠月回想起,此前陸英去查驚沙寨時,曾遇到過一個武功高強的女子,是到雲州附近才跟丢的,後來她到霍府後,發現有人也在暗中查探霍家,可還是沒能找出那人是誰。
陸英的武功算是中上,難道這個人就是方葵。
泠月思慮了片刻,向衆人說出了自己的懷疑。
引出蕭家這樁舊事,霍恒臉色變得難看,當年,從蕭家收兵後,他就又帶兵去驚沙寨,明明都……難道有漏網之魚?
霍恒竭力按捺住自己不安的情緒,跟衆人将了這一事件的經過。
泠月聽完他說的,有些失望,他隻是講解大概,并沒有太多線索。
她覺察到霍恒顯然是不想說太多,他提及此事極為小心,面對追問亦是顧左右而言他。
泠月知道,當下他是肯定不會說的,也隻好暫且将疑慮記下自己之後再去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