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舫上除了挂着彩綢和燈籠,還有挂上了應節的花燈。
七夕時,泠月也去過一次畫舫,不過那時遇上不甚愉快之事,還未來得及好好賞景,她覺得有點可惜。畢竟,她還是第一次登上如此華麗的畫舫。
今日托梁心頤的福,總算可以好好在畫舫上,賞雲州府城夜景。
頃刻,她便看見,船尾上一位嬌妍的小娘子正朝他們招手。
“泠月,沈大人,這邊!”梁心頤興緻勃勃地向他們喊道。
泠月見到她,興奮地朝畫舫的方向去。
登上畫舫。
畫舫蕩了蕩,泠月隻顧着看那精緻的玉兔搗藥花燈,沒有留心,一時沒有站穩,身體不禁往後微倒。
下一瞬,沈亦安極為迅疾地上前,一把扶住了她的腰。
待她站穩後,沈亦安方松開手。
這一幕恰好被從船舷上下來的梁心頤看見,她朝泠月微妙笑了笑,又牽着她的手,附在她耳畔旁不知說了什麼。
不久,隻見泠月臉頰微紅,深深地瞪了她一眼,還作勢要撓她。直至梁心頤求饒,這才作罷。
梁心頤見人已到齊,正打算吩咐人,可以行駛時,忽然看見一位剛剛從馬車上下來的男子正往這邊跑。
“等等,等等我,哎、子澈……”
說話的人是楚尋。
與平日落拓不羁的風格不同。
今日的他,竟着一身竹葉紋青斓衫,頭發幹淨利落地束起,活像一位儒雅斯文的謙謙公子,以至于一開始他們沒認出他來。
如此清秀的打扮,再看那一雙桃花眼,還真有風流俊彥之感。
梁心頤杏眼圓睜,不悅地瞧了眼他,問:“你來做什麼。”
楚尋笑答:“中秋佳節,我的好友們都相聚于此,怎能缺我一個呢?”疑問的語氣,答案确實肯定的。
他打聽了好久,終于知道今夜梁心頤與泠月在此賞月,他立時就盡快趕過來。
幸好,還來得及!
梁心頤白了他一眼,覺得這厮臉皮還挺厚,上周自己明明已與他說清楚,怎又來了。
她不想攪了大家的雅興,擡了擡手,示意船工放他上來。
泠月剛剛有在暗暗觀察兩人的神色,覺得他們之間似乎有些秘密。
四人悠悠地上來二層,露天正适合觀賞圓月與兩岸夜景,他們圍着中間花梨木圓桌坐下。
夜涼如洗,雲飄月移。
邊上放着一個小泥爐,沈亦安為他們煎起茶來,剛剛吃完月餅,正好可以解膩。
隻見他悠然地洗茶、候湯,猛火烹茶,不久,白玉茶盞裡飄着雪白的茶沫,讓人想到“水火相戰,俨然松濤”。
見沈亦安露了一手,兩個小娘子都露出欽佩的眼神。
楚尋覺得自己不能輸,說是他要給他們講一個故事。
梁心頤嫌棄地道:“不會是那種秀才與小姐的酸話本吧,那種都爛大街了,我們聽完了心情不悅,那就得罰你喝酒了。”
楚尋拿出了一副說書人的口吻,“客官莫急,我這故事定是不同的,請容我慢慢道來。”
一開始泠月與梁心頤都不甚在意,不久便漸漸入了戲。
而楚尋說到關鍵之處,卻停了下來,兩位小娘子自然是不斷地催促他快講,
而他卻還是不緊不慢,稍作片刻後,又說,“實在口渴。”
梁心頤忙将那茶水遞給他,看他喝了茶,連忙追着他問,“然後呢!你快說呀!”
他們正心急如焚時,楚尋才肯繼續說話本。
聽到結局圓滿,有情人終成眷屬,泠月和梁心頤這才露出滿意的笑容來。
清風徐徐,帶着桂花的香氣,兩岸燈火如織,别有一種閑适惬意之感。
梁心頤與泠月已經好久沒這般相聚,約定好說些悄悄話,兩人不久就到船舷處。
兩人倚着朱漆欄杆,看着岸邊的燈火。
沈亦安與楚尋繼續交杯換盞,過了一會,沈亦安留意到,楚尋似不斷的往梁家五娘子那邊望。
這眼神是一點也不掩飾啊!
沈亦安輕笑了下,“就這一會的功夫,你都看幾遍了?我的泠月又不會把梁五娘子拐跑。”
沈亦安今晚一見到楚尋,就在暗暗觀察,發現他對梁五娘子異常地殷勤。
之前沈亦安不明白,為何楚尋突然變成一身清雅書生的裝束,原來是有人想要投其所好。
楚尋挑了挑眉,“還不是因為你,整日把我困在衙署,我都好久沒見她了。”沈亦安不是外人,楚尋也不想隐瞞。
“也不知是誰從前高傲得很,還說嬌俏小娘子就是麻煩。沒想到自自诩‘人從花叢過,片葉不沾身’的楚公子,也有這一日啊!”沈亦安可不會放過此次揶揄他的絕佳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