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洲得自己像是被人偷襲了一樣,短箭擊中心髒,轟然一聲響,腦袋一片空白。
待冷靜下來,他冷笑一聲。
“你可是真是出息了,不聲不響就給自己定下一門親事。”
泠月隐隐感到不妙,又感受到她右邊的男子,正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沈亦安也不是第一日,知曉泠月與師兄關系比較好,可她之前也沒說,她師兄竟是一個豐神俊朗、姿态卓然的青年。
方才看到他們如此親近的一幕,他多少有點嫉妒。
如今聽到,泠月竟連婚事也未跟她師兄提起,他心中隐隐升起一絲失落來。
明明泠月已經寫過好幾次信給她師兄,如此重要之事,她竟一次也沒有提起麼!
接着,沈亦安歎了口氣,“合着從頭到尾,隻有我一個人進入備婚狀态了。”
泠月剛想要一一反駁,可她頂着他們那不甚友善的目光,怕自己越描越黑,就又讪讪閉嘴。
她覺得此刻的時光無比漫長,真是如芒在背。
不知不覺已走到南桂夜市,前面很多都是賣吃食的小攤,街上人頭攢動,各種食物的味彌漫開來,人間煙火氣十足。
泠月仿佛看到了救星,“師兄,先幫我拿着。”隻見她将手裡的禮物遞給淩洲後,扔下一句“我去給李叔和歡嬸帶夜宵,你們就在這裡等我。”,很快,就跑到前面的小吃攤去了。
剩下的兩人,一個拿着一隻白瓷龍,一個提着綴珠宮燈留下,兩人面面相觑,相視無言。
***
與他們拉開一段距離後,泠月不禁驚呼好險,接着擠進了一個多人圍着的小攤中。
在夜市裡挑挑揀揀半刻鐘,終于選定好了夜宵,給歡嬸買了荔枝膏,還有買了點别的吃食。
沈亦安依她所言,站在城樓下等她,等了一會兒,自然很想去找她,可是又怕她等下回來找不見自己,隻好耐心地等着。
兩人眼巴巴地望了好久,終于見她笑盈盈地從人潮中走出。
饒是彼此間十分熟悉,他們也還是毫無預備地被她的笑容晃了眼。
泠月見兩人都傻傻地站在那裡發呆,一時哭笑不得,她極為自然将手上的兩個紙包塞到他們手裡,給淩洲買的是千層兒,給沈亦安的是白梅果條。
兩份吃食都是按照他們的口味來選的,且她又親自嘗過幾家,方挑出其中最好的那一家。
泠月又給描述着這吃食的特色之處,一雙眼睛亮晶晶的,又道:“店家人很好,最後隻剩兩份了,等了好一陣子,前面的一個胖妞堅持說買了兩份,興許是那老闆娘不忍心,就從留給她孩子們的份額中,給我勻出一份來。”
他們還未吃,就已被她的一顆真心打動,心裡感到極為熨帖,手中那不值錢的吃食頃刻間也變得無比珍貴。
就這樣,他們自然沒想起定親這一茬,至少眼下是這樣。
時辰不早,泠月也有點累了,打了個哈欠。想到給歡嬸他們帶了夜宵。沈亦安方才已經讓馬車過來了。
泠月隻好在此處與淩洲分别,上了馬車,泠月又掀開簾子,微微探出頭來,叮囑道:“師兄,記得早點歇息,明日有你愛吃的菜。”雖然她不會做,可是她會給歡嬸打下手。
見淩洲笑着答應,泠月這才縮回來,一回頭,就看見沈亦安别有意味地望着她。
泠月被他看得,心裡有點發毛,“這般看着我作甚?”
他還是不說話。
泠月解釋道:“定親的事,我覺得在信上說不清楚,就想着等見了師兄再好好說,誰知道你,竟毫無預兆地說了出來。”
沈亦安方才倒是沒想起這事來,隻是看她對淩洲依依不舍,還一步三回頭,覺得有點刺眼。
沒想到,她如今竟倒打一耙。
“好,是我的不對,沒有給你機會好好準備。”沈亦安陰陽怪氣地道,說完,他靠在車緣上閉目養神,似乎不太想理她。
見他半晌不說話,泠月有點心虛。他對兩人的親事極為用心,聽許姨說,他從懷吉縣回來後不久,他就給他的恩師好友去信,告知他們這一定親的消息,平日裡既要忙着衙署的事務時,又在準備婚儀的事。
他這是生氣啦?泠月心中暗道,換做自己可能會生氣。
那如何才能讓他消氣呢?話本裡,女主哄男主,通常是親一下。
反正,他之前也親過她來着!
這樣想着,泠月近距離地盯着沈亦安的臉。
完美的側顔,如玉生輝。
她愈發覺得自己的主意不錯。
不過,雖然看過話本,可是到要實驗時還是有點緊張,畢竟她還沒主動親過人呢!
她做事一向果斷,想好了就去做,她斂了斂眸,壓下那些緊張的情緒,當機立斷地靠過去,在他的臉上親了一口。
沈亦安似感到有一股溪邊林間的三月清風拂過,霍然張開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