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再怎麼也算親密過兩個月,那時他看到的滿娆的眼睛裡随時都是甜蜜的、崇拜的,亮晶晶水盈盈的,她有一雙很漂亮的眼睛,以至于那樣的眼神他至今都記得。
現在她的眼睛依舊漂亮,隻是再也沒了火光。
倒也正常,仔細想想他們也沒多大關系。
想到這裡,霍暑亭已經不着痕迹地将目光從滿娆身上移開,他看向面前的男人,笑容依舊得體。
“不好意思,你們先走。”
他側身為他們開了路,動作從容優雅,比平常路人還要紳士禮貌。
劉健受寵若驚,他不得不承認有一瞬間他也覺得這個貴氣又松弛的男人很有魅力。
隻是他作為一個男人,不能接受更優秀的同性在自己的相親對象面前出盡風頭,于是他回頭看了看滿娆,語氣溫柔,“我們走吧。”
滿娆點點頭跟了上去,完全忘了這是自家小區,應該是她領在劉健面前。
霍暑亭走在兩人身後不遠處,是個讓人安心的距離。
他看着前面的兩個背影,挑了挑眉——
這個男人,實在是平庸非常。他不怎麼對别人做評價,也懶得幹涉不相幹的人,隻是還是想不明白,滿娆怎麼會看上那個人。
進了小區,滿娆終于有了些意識,明明是正常的路人距離,她卻總覺得後面的男人存在感太強,于是她不自覺地加快了腳步。
隻是命運就是這麼喜歡作弄人,她家單元和小區門口距離不遠,這麼幾步路怎麼也拉不開距離,等他們等到電梯時,後面不緊不慢的霍暑亭也剛好到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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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電梯裡隻有三個人,劉健還是覺得氣氛有些怪異,氧氣也變得有些稀疏。他把這個歸結于面前這個身着名貴西裝的男人壓迫感實在太強。
即使作為一名男性,他也不得不承認這個西裝男條件實在太好——身姿挺拔、五官硬氣俊朗,再加上名貴西裝,不用想就知道是另一個世界的人。
平時遇不到,偏偏和期待了好久的相親對象一起遇到,還遇到兩次,他有些崩潰。
顯示屏上的數字一次次跳動,滿娆覺得身後的視線越來越強烈,終于,在她覺得自己即将暈倒時,數字跳到10,電梯打開了。
幾乎是開門的瞬間,滿娆拉起身邊男人的衣袖,“走吧,我媽等着我們呢。”
她一刻也不想和霍暑亭共處。
劉健有些驚訝,一整個相親流程都顯得有些遊離冷淡的滿娆竟然主動拉他的衣袖,受寵若驚。
隻是他更驚訝的是,那個西裝男也走了出來,并且走向了滿娆家對面的門。
所以——
這兩個完全沒什麼交流的人竟然是鄰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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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暑亭在掏出鑰匙時聽到了後面的關門聲,他回頭看了看,隻能看到對面緊閉的房門。
霍暑亭盯着房門看了兩秒,轉身進了自家房子。七年前他走得徹底,房子卻是未動分毫,這七年間也從沒有人打開過這扇房門,所以這裡和他原來生活的時候沒什麼兩樣。
“咳咳。”除去有了很多積灰。
他站在客廳環顧了一周,眼睛盯着落滿積灰的地面,突然有些不明白自己為什麼一下飛機風塵仆仆地就要來這裡。
他曾經在這裡生活了六年,但對這座房子卻是可有可無,一點感情也沒有。
在擡起頭來時,眼神裡多出了一絲不耐。
帶着這份不耐煩,他又向自己的卧室走去。
窗邊的立式風扇和這間現代感十足的房間有些不搭,卻一下子吸引了他的注意。
他記得這個風扇,這是他離開前的最後兩天,臨時買來的。
那時空調壞了,一時半會兒等不到維修師傅,而滿娆又怕熱……
對了,高三暑假,他離開前的最後那兩個月,他和滿娆在這裡厮混過兩個月。
他看着眼前的床,兩人依偎在床上的畫面猶在眼前。他對這個房間倒是比其他地方更有記憶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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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美合女士對劉健進行了熱烈招待,連雷打不動這個點在公園和棋友們下棋的滿疆都被叫了回來。
她硬撐着結束了和劉健的晚餐時間,想着終于能結束了,就在拒絕劉健送她回家的請求時,接到了陳女士的電話,于是在兩人的一番電話交談後,她接到了陳女士的指示——她好多年沒見劉健了,正好這次把他帶回家聚聚。
基于以上種種,她有理由懷疑這一切都是陳女士提前謀劃好的。
但她現在已經沒力氣計較這些了。
她像個吉祥物一樣坐在客廳聽着父母輪番上陣和劉健熱聊,左耳進右耳出,就像聽白噪聲一樣。
直到劉健一聲,“時間不早了,叔叔阿姨,我就先走了。”
宣告了她的徹底解脫。
送了劉健離開,滿娆終于有了機會獨處,她閃進房間留下一句,“我身體有些不舒服,先回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