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源州輕笑一聲,接過岚煙手上的靈獸,收入芥子囊中,便不再管,略顯随意地問道:“劍是到手了,我們接下來做什麼?”
岚煙想了想,不知是那诓騙方式不被認可,還是那男修太弱做不得數,如今何源州的仇沒報,自己的劍也沒奪,這一趟栖梧之行總不能白來。
既然這種方式達不到目的,那便打他個光明磊落。
岚煙輕觸合契牌,灌注了靈力進去,分别發了兩段話給鄭洛和白靜槐,也沒等回信,便不再理會其他。
她轉身進入岩洞,出來時換回了手中的木劍,望向何源州。
“師兄,有信心去打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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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統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場景。
它不過是睡了一覺,怎麼世界都變了。
栖梧山門口圍了一圈的修士,不遠處還有幾個簡易搭成的小攤子,上面蓋滿了靈石,不時有弟子招呼着:“下注了,下注了!下場馬上開打了!”
而那片紅色的衣角湮入人群之中,往裡看,修士們讓出了一大片空地,中間被圍起來的不是岚煙又是誰?
少女手執木劍,縱然被其他修士圍了一圈,也不現一絲懼意。她身側是左手提劍的何源州,兩人一左一右站定,面向一衆栖梧弟子。
岚煙臉上出了薄薄一層汗,她仰起頭,眯眼看了看西下的日光,聲音堅定:“還有誰願上來比試?”
底下的栖梧修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猶豫了起來。
不是他們不願意打,對方都挑釁到栖梧山門口了,他們自然是氣不過,去應戰。誰知那兩個劍修配合默契,男修一手詭異的左手劍法打得他們應對不暇,女修更是不覺疲累一般,無論多少攻擊都能擋下。
他們這一圈人,都已經輪番打過一次,還虧了不少的靈石。
“瞧你們這點出息。”一道陰冷的聲音從耳邊傳來,其中一個歇息着的弟子立刻瞪圓了眼:“你說什麼風涼話,有本事你上啊。”
話一出口,那弟子突然蔫巴巴地低下了頭,尾音幾不可聞,他周圍的好友立刻往後退了數步,避免惹到了這個瘟神。
“原來是蒼師兄,師弟失言,還請師兄不要、不要見……”
那怪字剛作了個口型,隻聽啪地一聲,耳朵立刻嗡鳴起來。
那弟子反射般地捂住臉,他的左臉已近麻木,溫熱的液體順着左耳流淌下來,他張開嘴,口齒不清地:“多、多謝蒼師兄教誨。”
如蛇般陰冷黏膩的視線在他身上掃過,弟子垂着頭,臉上一片火辣,小腿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直到那鞭子帶過勁風再次掃來,他右臉吃了一下,順着那股力氣跪倒在地,才聽見那聲音滿意了許多:“如此,打了個對稱。”
腳步聲逐漸遠去。
岚煙兩人亦是注意到人群中的騷動,她與何源州對視一眼,一同望向持鞭的那人,隻對上了一眼,便覺得渾身被锢住般動彈不得,似是夏日的正午被潑了一身的冷水,如墜冰窟。
那人手持金鞭,一身錦袍,領口紋着玄金色的暗紋,玉冠束發、身形蕭蕭,神色倦倦,難掩眼底郁色。
他隻淡淡一瞥擂台上的兩人,轉身消失在人群之中。
直到那股陰冷的氣息消失不見,岚煙側目,與何源州傳音:“他的腿……”
“走路聲一輕一重,顯然是跛了。”
岚煙又問道:“修士也會有殘缺嗎?”
見人走了,挨了打的弟子徹底放松下來,癱倒在地上。他周圍散出了好大一圈位置,隻有至交好友看不下去,上前把他扶了起來。
“你說你,怎麼惹上了那尊瘟神……”
那弟子龇牙咧嘴地道:“我也沒料到他會來啊。都說蒼南隐性子孤僻,基本不下落日峰,怎麼今天來湊這個熱鬧……嘶,疼死我了。”
“快回去吧。”好友攙着他,忽地想起什麼,召出本命靈獸,将地上的血舔舐殆盡,這才扶着他離開。
何源州收回視線,思慮許久方道:“修士的殘缺分為先天和後天。如若修士受了傷,依靠丹丸是可以痊愈的,但要是從胎裡帶來的不足,經絡壞死,不僅醫不好,在修行這條路上也不會走得很遠。”
岚煙睜大眼睛,她被那一眼看得有些發僵:“可這個人的修為,應該遠在我們之上。”
這種感覺她很少有,就連青崖那幾個長老,都沒有此人有壓制力。
“他對我們沒興趣是好事。”何源州歎了口氣,苦笑道,“連對自己門派的弟子都下狠手,往後若是對上他,我們絕對讨不到半分好處。”
岚煙點點頭,深有同感。
何源州沒再說,扔給岚煙幾瓶補氣丹,眯着眼睛道:“服了吧。過會兒還有硬仗要打。”
他不是沒看出岚煙強撐的疲憊,如若沒猜錯的話,大魚還在後面。
岚煙也沒推辭,擰開丹瓶,将内裡的丹丸一飲而盡,丹藥入口即化,苦澀的感覺順着舌尖直傳到識海深處,化作一股暖流,在經脈間遊走。
握着木劍的手分外有力,她驚喜地探了探丹府,能感覺到築基四境的瓶頸有所松動,果然,提升修為最快的方式還是要靠實戰。
岚煙驚喜萬分地望向何源州:“師兄,我好像要到五境了。”
她話音剛落,還未等何源州開口,隻聽下注的攤位傳來一陣高昂的歡呼聲。
“栖梧山,十萬上品靈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