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安室透約定的地點在距離我家不遠的伊波呂壽司店附近,在我到來之前,便看到一輛顯眼的白色馬自達RX-7 FD3S,面臨我的腳步聲靠近,車主提前降下了車窗,似乎本就在故意蹲守着我。
他和我想象中的形象不太一樣,是個樣貌出衆的金發混血,帶着一副用來僞裝的黑色無框眼鏡。注意到我長時間打量着他不說話,他反而露出親切燦爛的笑,恍若是大學校園裡随處可見的性格開朗的年輕男孩,但我絕對不會被眼前這個人的假象所欺騙。我已經調查過了他的一些傳聞,相信安室透是個和藹可親的一般人才會是天底下最愚蠢的笑話。
“是在車内進行詳談嗎?”
“難道你沒有事務所嗎?偵探先生。”
我用挑釁的語言拒絕了他看似友好的提議,如果是沒有交付一點信任的合作,我是不會和這個灰色人物深談的,至少車子這種東西随時可以更換,但固定的地點即使要搬走,也要費點功夫。
“這樣啊,是我的失誤。”
他若無其事地将握着方向盤的雙手放下,做出了拉開車門的姿勢,彎腰下突然擡起的臉自然地做出了一個對我感到抱歉的微笑,盡管在我看來很假就是了。
我突然感到了一名無名火,自己的挑釁對他來說完全不在意,而眼前這名叫做安室透的私家偵探,或許一開始便沒有邀請我去他事務所的打算,說不準是輕視還是防備着我,不過介于我的調查和他未知的灰色身份,前者給我下馬威的可能性更大,難道他是知道我事先對他的身份進行了調查?聽說這類型的角色很不喜歡委托人這麼去做。
跟随的一段路程很熟悉,偵探事務所的地點就在壽司店的後面,他租下了商戶店鋪的二樓,樓下是一家由外看内裝潢便過于鬧騰的中餐廳,按照我的性格,大概一輩子都不會去這種店。
“其實,樓下這家的味道還不錯。”
他明明在前面走着,沒有看到我的表情,卻在我停頓的幾秒瞬間接過了話并了解到旁人的心理想法,這讓我對他的印象更糟糕了些,大概隻略好于警視廳的那些家夥,不過明明眼前的人是作為灰色地帶的偵探,即便我做了調查,其實也沒能查出他更多的一些東西,很多線人提到他的名字都是一副諱莫如深的模樣。
這樣的選擇真的沒錯嗎?我有時候會這樣問自己,所以到了安室透的事務所甚至神情恍惚地坐下後,還沒有得出具體的結論。
他給我端來了一杯速溶咖啡,随手擺放在我面前的桌子上,自己也坐到了沙發對面的一張靠椅上,手肘漫不經心地垂放在兩邊的扶手上。
“是早川小姐吧,想必你也對我做了一些調查,我的确是您目前正在尋找的私家偵探——安室透。隻是,接下這起案子的調查,對于我來說又有什麼好處?”
他果然還是在意那段調查,或許線人回答我的情報也是他允許的範疇,我勉強按捺下不安的内心故作冷靜地抿了口咖啡,味道還不錯,意外的沒有速溶沖劑的廉價感。
在溫熱的液體流進幹澀的喉嚨後,我打開帶來的手提包,拿出了一份四年間自己整理的線索文件遞給他,“順着這個方向調查,我希望看到那對兄妹更多的現狀情報,至于酬勞,你可以繼續——”
疊着整齊的一捆日元現金被我直接推向了他,但安室透頭也沒擡,他接過了文件,以一種飛快的速度翻閱了一遍,在那副虛情假意的微笑面孔下,終于有了第二種表情。
“我可以答應你,隻是還需要一點時間,渡邊這個姓氏可不一般,如果我的情報沒有錯誤的話,你的目标或許可能會危及自身的安全。”
“我知道,渡邊芳正是現在炙手可熱的衆議院議員,但是他的那對子女,我确定就是殺害我妹妹的真兇!正因為如此——”
正因為如此,你才隻能尋找第三方甚至是灰色地帶的我求助嗎?安室透在内心忖度着組織的另一個任務,同樣是和這位渡邊議員有關,或許接近眼前這個女人并受任她的委托,便是最佳的切入口。
“好吧,我會盡快查明你所需要的。”
他還是答應了,我也松下了一口氣。我知道眼前的男人可能有其它的用意,但不管過程是什麼,我都不願意放棄一點可以找出陽奈死亡的真相。殺了人就該伏法,我絕對不會相信那個刑警推理的所謂陽奈是自|殺的說法。
隻是,一切的發展又有了新的變化,在安室透給我發來新的情報的同一天,我允許了一裡波知的臨時監護人關于請假一周的要求。
新的目标出現了,我有了這樣的預感,而且一裡波知……也是長野縣出身,她似乎還和老家的夏野老師過去存在着緊密的聯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