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多瑞站在一個距離‘布魯斯’很微妙的距離上,他此刻落後他的父親一個半身位,來往宴客可能以為這是一種禮節,隻有在投影下的迪克明白這名新來的弟弟依舊不像之前口頭那樣認同他。
史多瑞又先于他的手更提前一步的往前走了一步,随便找了一名與他外表年紀相仿的來賓聊了起來,迪克還沒來得及擡起左手準備攬住他肩膀的動作第三次被打斷了。
達米安從另一邊的展廳确認完安保和人員後繞回來了,見迪克不遠處的史多瑞還在陰暗的盯着迪克,便遞給了迪克一杯汽水:“我以為你們倆下午解決了問題。”
“顯而易見。”迪克現在不怎麼願意開口,或多或少有着一點維護外在投影的目的,“我倒想知道你們倆是怎麼這麼快親近起來的。”
達米安左眼下方肌肉上抽了一瞬間,下一秒就因為史多瑞暗幽幽投向他目光而回瞪回去:“你管這叫親近?”
史多瑞沒有避諱的仍是直視着他們倆人的互動,這個距離上他能聽得清他們的聲音,被他剛搭上話問了‘今晚宴會滿意否’的小少爺見他注意力又轉回于更常駐的韋恩父子上,便沖他揚着禮貌的笑容但語氣輕佻:“在昨天之前我從未見過你。”
史多瑞歪了頭不帶正眼去瞧他,敷衍之極的回答了一句:“嗯,我也是。”
紅頭發少年噎了一下——很難有人能夠接上這樣的話——但他可能是真有什麼想要得到的回答,又開口轉到了另一個話題上:“在來哥譚之前你在新加坡居住?我聽其他人說那兒的亞裔更多,但我卻不知道韋恩先生什麼時候去到了那個地方,也沒聽過你母親的消息。”
史多瑞再一次發揮他的超絕對話技巧:“你要做我父親的另一個伴侶嗎?看上去會犯法的樣子,你要不然再過四年再和我談這件事吧。”
迪克和達米安自然也能聽見他們倆的談話,此刻都抽了一下眼角,紅發少年猛然眨了眼睛兩下像是在壓下自己的火氣,勉強笑着繼續開口:“我隻是沒想到你能和我聊上,畢竟這裡這麼多人。”
史多瑞終于舍得将注意力從場中心的父子上挪到了眼前,他納悶的看了紅發少年一眼,敷衍的哦了一聲便走開——随機又找了一個附近品酒的中年男性再次随口問道:“先生,您覺得今晚的宴會是否滿意?”
不僅沒走出兩米甚至比之前還多了敬語的行為讓原地被遺留下紅發少年直接陰下了臉,他咬着後槽牙狠狠瞪視史多瑞的後腦勺——當然沒有收到任何的回應——最後怒氣沖沖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酒會現場。
迪克不用思考也能知道這名自媒體平台新貴的長子回去能在他那個幾十萬粉絲的賬号上發出怎樣的内容,他不擔心那些抱怨會對史多瑞造成什麼影響,此刻隻是抓了抓自己的下巴用于掩飾自己的嘴部開合——即使沒有人在讀他們的唇語:“他和你說話也是那樣的?”
達米安冷漠的記下了紅發男性的特征決定回去監視對方的賬号,聽到迪克的問話也不奇怪:“他可不會在我面前說這種沒有意義的話——如果你隻是問他惹人生氣的本事,是的,但我們在昨天之後已經決定暫時停戰。”
史多瑞再次随機氣走了一個賓客後沒繼續盯着不再說話的迪克與達米安,失望的歎氣聲後轉頭又去不遠處的甜品桌上夾自己喜歡的高熱量甜品。
迪克想順手摸一下達米安的頭,被早有警覺的達米安躲過,頂着達米安的眼刀子迪克泰然自若:“你确定晚上不和他一塊?我們可以一起聊天。”
達米安哼笑出聲:“我自己一個人完全能夠完成所有事情,倒是你們可以趁這次機會好好聯絡感情。”
迪克不需要他與羅賓培養的默契都能的聽出達米安語氣中濃烈的幸災樂禍味,但黃金男孩永不認輸,他學着布魯斯挑了挑眉——使此刻在場的人看到都會以為他就是布魯斯:“好吧,既然你想擁有一段快樂的個人時光,當然可以。”
史多瑞咬了一半馬卡龍後又嫌棄的舔了舔嘴角的糖粉,這個有些太甜了——說實話他口味并沒有所表現出來的那麼奇怪,可能之前在阿爾弗雷德面前所表現的能量膠拌面太過于沖擊管家的食譜,今晚的甜點比昨天普遍上要甜了一個度——味道肯定不會難吃甚至不少男士都多拿了兩個,但他還是更懷念及喜歡昨天和布魯斯一起時所吃到的那些甜點的味道。
但好在他确實是不挑食,又吃了大概一盤子馬卡龍塔後史多瑞再一次的轉頭去瞧正和一個做電器的富商交流着的迪克。
史多瑞觀察他觀察了有近十個小時了,陰暗爬行的小鬼保證用五維魔法能将自己完全塑造成和迪克一模一樣的結構,無論從任何方面都無法辨認出他們二人的宏觀或者微觀上的差異,如果按照他更早前的思維邏輯與習慣,下一步計劃裡他就可以頂替掉對方用上迪克的身份去做事,但現在史多瑞也自得于他與布魯斯已經說明一切的特殊關系——這種雞肋的備案就顯得十分的沒有意義了。
“……說起來這已經是您第五個孩子了啊。”中年女性保養得當看上去隻有二十歲的面容上流露着帶有一絲暧昧的笑容,迪克不免得舉止更加克制收斂甚至于往邊上側身了一點。
這種場景并不讓他陌生,布魯斯就沒少過在酒會上看對眼後便想約着一起取樂的對象,但現在最大的問題是——他不是布魯斯,而且他也不能在一個明顯神經過敏的未成年面前用對方父親的模樣做出過于輕浮的舉動。
史多瑞啃啃新的糖棍看着披着投影的迪克對付着富商,話題在迪克不着痕迹的推脫下很快從商業的“女士或許你明天去找盧修斯會有更精準的答複,哈,衆所周知我并不關心那些”變成了一些家長裡短的問題。
他用好着的牙齒将糖塊咬碎,吃東西也不忘了盯着迪克對富商的一舉一動,達米安不知何時從另一側端着兩杯汽水也湊到了他這條餐桌邊,就這樣頂着偶爾彌漫到他們二人相似面容點上的竊竊私語氛圍達米安率先開口:“你在看他什麼?”
“沒什麼,”史多瑞随口答道,“我沒看你,你寂寞了嗎?”
達米安不理會他的瘋言瘋語:“你不會傻到去代替掉他吧。”
史多瑞頓了一下,富商熱情的和迪克讨論起了育兒經,這一份不知道是真是假的熱情确實讓迪克一時半會沒辦法脫身,他過濾掉這段沒什麼可吸收經驗的對話内容後注意力回到了達米安身上,他半轉身向達米安反問:“我看上去很明顯?”
“你之前在我母親面前就用過那種眼神看過我。”達米安平淡的回應着,此刻的他冷漠得和他們剛碰面時的樣子一樣。
“哦。”史多瑞想了想,但是他的内存向來不去存儲自己不需要的内容,“不會的,現在父親愛我,我隻是比他差一點時間的積累而已,我現在并沒有那麼做的理由。”
“那你聽好了,他現在也是你的家人,”達米安将一支汽水遞給他,“你如果要對他動手,那麼我就會對你動手。”
史多瑞看着冒着細密泡沫的金色飲料伸出右手接過:“你是把所有人都當做是你領土上的臣民了嗎,我不會對他動手……當然如果他和你一樣有什麼其他愛好的話除外。”
他接着喝了一口剛剛達米安給他的飲料:“這是什麼?”
達米安:“姜汁汽水,父親會喝這個。”
史多瑞歪了歪頭:“那我也喜歡。”
達米安穿着合身的西裝卻依舊皺着眉肅殺得像名随時準備好戰鬥的小戰士,史多瑞覺得他比自己還不像個會僞裝的正常人,他此刻也和史多瑞一塊隔着長長的餐桌望着對面正和人斡旋的迪克:“我覺得這樣布魯斯不會高興。”
史多瑞此刻倒是來了興緻,立刻虛心求教了起來:“你指什麼?”
達米安不滿的看了一眼學人精:“你明明知道父親希望你能融入我們,我第一個會出來和你交手确認你能跟得上我的水平——最基礎的那些,讓你不會在第一天的夜裡就被不知道哪兒來的小混混給擊倒在地,也是因為我知道父親要讓你加入我們當中。”
“容我打斷一下你的發言——你可沒能赢我。”
達米安嗤笑出聲:“你該不會以為我是用了全力吧。”
兩人互相眯着眼睛狠狠對視着,正在此時前方傳來的玻璃破碎聲将他們的注意力迅速拉回。
迪克的酒——或者說是汽水灑在了他自己身上昂貴面料的西裝上,而那個破碎的玻璃杯正躺在他與女富商中間,富商驚訝的看向‘布魯斯’:“你還好嘛,需要我帶你去那邊休息會……”
迪克從胸前口袋中抽出了裝飾性的絲巾匆忙的按在了那塊污漬上:“……女士,比起這個我更想繼續與你談談剛剛你所說的内容。”
富商茫然的回憶了片刻:“……您二兒子由于逃課過多被留級的事嗎?我還以為校長那邊早已給你發了函件。”
達米安耳朵動了動,史多瑞插起一塊龍蝦肉塞進嘴裡:“你們怎麼了?”
“你做的?”達米安将目光轉到了他身上,詭異的開口了,“他死了,但在那個女人口中他卻一直活着。”
史多瑞咀嚼的動作停了下來:“嗯?”
他咽下了嘴裡的食物,達米安抽了一下眼角,這個家夥的喉結都沒滑動,史多瑞思索了一下回答:“你是說傑森·陶德?我的确嘗試過——在當時我見m-父親很難過,于是自然我會想着去為他解決痛苦,但是那次嘗試失敗了,自那之後我才明白五維魔法隻能複活被五維魔法殺死的人。”
達米安忽略掉那個可疑的音節繼續道:“但他沒有死。”
史多瑞看向他:“請偉大的征服世界之人重複剛剛在我說話前對我說的那句話。”
達米安啧了一聲:“我是說陶德,他是紅頭罩。”
史多瑞沉默了會——達米安開始懷疑他的大腦内存可能不足1T——随後才疑惑的開口:“紅頭罩是誰?”
“……”達米安眯着眼睛看他,以确保他不是再一次的在裝傻,綠眼睛對上那雙誠懇——至少看上去十分誠懇——的藍色眼睛後繼續咬着音調的尾巴幾近氣音徒讓史多瑞去讀他的唇語:“傑森·陶德,第二任羅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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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克穿着蝙蝠俠的制服,這不是他第一次這麼做了,很多次他曾經為蝙蝠俠代班,有時隻是為了轉移罪犯注意,有時解救布魯斯·韋恩,有時……在他不在時讓蝙蝠俠繼續在哥譚存在。
今天有些不一樣,他蹲在滴水獸上俯視着五光十色的哥譚——這麼說并不準确,這座城市被光污染妝點得幾乎亮如白晝,但卻唯獨缺少那或許早就該亮起在雲層中的蝙蝠。
羅賓正和他的姐妹們在其餘可能存在罪犯的地方行動,不過大體上哥譚今日還算是平靜的,沒有警笛聲沒有槍炮聲甚至謾罵聲都極少,行人們都來去匆匆偶有神色相對也都是遲疑的示好——半年來的友善氛圍還未消散,迪克于是趁空在通訊中與史多瑞聊起了天:“或許你會想見到傑森,看在你給他重新進了大學的機會。”
“……”
史多瑞慢吞吞擡頭的看向其他沒有迪克的監控畫面,阿爾弗雷德在他不遠處指導他如何操作那些繁密的按鈕,聽見迪克的話後管家用絲巾擦了擦鏡片:“看來又發生了一些我所不知道的事,你們談論秘密的時候需要我回避嗎?”
“五維魔法。”史多瑞不情願繼續談論這個話題,或許他也隻是不想承認自己犯錯了,“前天——我和父親一起吃飯之前我使用過,那天更早時我們談論到二代羅賓,我想要他不再那麼難過,所以我寄望于五維魔法去實現我的計劃。”
“的确有能量被消耗掉了,但是那遠不及我開啟一扇傳送門的量級,稀少到隻不過是修改記憶程度的少量熱量損失隻讓我以為那次嘗試失敗了。”史多瑞無意義的小動作多了起來,這對管家來說極為明顯,畢竟這位新入住的成員如果不是為了保持更像一個人類的拟态,大多數時候他甚至會停下心跳與呼吸。
管家并未對他坐立不安發表疑問,淡然自若的開口:“我相信家族裡面的所有人都應該會因為這條消息而高興,不用擔心——布魯斯老爺也會因為那些呆在他許久未查看過的郵箱中所存放着證明孩子成長的一點一滴的函件而感到高興的。”
“噗——但願傑森知道這件事後也能高興——考慮到他所有課程全部因為缺勤以及未考試而挂科留級。”
史多瑞不對他們的取笑發表看法平靜下來後他盯向一塊很小的屏幕,那上面幾乎沒有任何在活動的生物,霧蒙蒙的鏡頭下是一塊外繞着警戒線的廢墟:“這裡的監控器隻剩這一個了嗎?”
阿爾弗雷德将目光投向他所說的窗口上:“化工廠内部的監控器在爆炸中已經付之一炬,的确隻剩下這個安放在遠處路燈上的。”
史多瑞哦了一聲:“小醜的屍體他們最後下決定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