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知阮無力地依靠在床榻上,面色蠟黃,眼神暗淡,發絲淩亂得貼在額頭,毫無生氣。
江凝初不語,心裡卻不大好受,母親這病來如山倒,請了許多名醫都不見成效,隻能靠着藥續命,做子女的怎會不心疼,
若不是江家家大業大,這堆成山的珍貴藥材,沒幾個人用得起。
伺候許知阮的嬷嬷習慣性地讓出了位置,接過已經冷得差不多的湯藥,江凝初小心翼翼地給許知阮喂藥,不一會兒,藥就見底了。
孔嬷嬷看見此情形不免心生感慨,眼淚婆娑,自家娘子總不想讓女兒擔心,每每受病痛折磨也是咬牙忍着不讓人知道,每日的藥也隻有江娘子來得時候才順從的喝完,
“母親下次若是再不好好喝藥,女兒就不來看你了。”江凝初語氣柔軟,仔細盯着母親。
聞言,有些無奈,笑罵“好好好,你這潑皮,如今還敢威脅起我來了,”
因着江凝初的到來,這屋中難得有了生機,母女倆你一句我一句的聊了起來。
月上梢頭,屋外大風肆虐,落葉蕭條,天氣還是那樣刺骨的寒冷,
再等等,春天就要來了。
“母親,女兒不想嫁人,就想陪着娘過一輩子,”說這話時,江凝初已經小貓似的趴在許知阮的腿上,撒嬌道,
許知阮先是一愣,不明今日女兒像是換了個人,平日裡都是獨來獨往,對人可以說是毫不親近,像如今這樣還是小時候想吃糖人時,扒拉着大腿奶聲奶氣叫娘親時才出現的,
自從自己病了之後,就讓女兒一個人扛起許氏舊業,又要看管家中瑣事,再天真爛漫的人也被磨得失了脾氣,
也是不知從何時起,性子開始變得寡淡,身邊也沒幾個知心人,
想到這,臉色也不覺柔了幾分,不問,也不想問原因,開口道,
“好,都依你,我們凝初要配這世上最好的男子,”
不要像自己一樣被這不值錢的愛情所困。
江凝初心中寬慰,不管做什麼,母親總是毫不猶豫地支持自己,這就足夠了,隻要母親同意,這親事量誰反對也結不成了。
哄着母親睡下後,又仔細叮囑了伺候的人,衣食住行無不過問,方才放下心來,出了院子。
回去的路上又起了北風,吹得眼睛睜不開,直起雞皮疙瘩,心神也随風搖擺不定,
前世的今日,自己尚被蒙在鼓中,而現在離大婚不過兩月,事情也還未調查清楚,要想與将軍府退親卻也不是那麼簡單的。
深深歎了一口氣,真是進退兩難,讓人頭疼,罷了,明日事明日想,多活一天賽神仙。
夜深露重,月光如紗般給寂寞的大地披上衣衫,任北風肆虐的竹葉時不時交錯着發出聲響,
這一夜,有人懷着美夢,有人難以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