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你可來了,這幾日生意可是好,用不了幾日想必整個上京城都知道咱們店的名号了,”
于仆婦叫另一個江家調出來的婢女去門前迎客,自己則是把江凝初請到一隔間,
“那多虧于嬸你了,店裡的事是多虧您了,等正式開業,我定奉上一封厚厚的紅包,”
說再多,還不如錢來得實際,她向來是賞罰分明,能者多賞。
于仆婦嘴上說道不用費心,臉上很是誠實,嘴角的笑怎麼都壓不住。
“那您繼續忙,我就随意看看,您帶惜雲去體驗體驗,”
“那是,娘子有事随時吩咐,我就在外間候着,”
惜雲俏生生一笑,屁颠屁颠頭也不回就跟着人走了。
江凝初在裡間探看着,外間都是低價蔻丹,價錢不貴,隻是用料稍次,款式簡單了些,卻也不妨礙人擠人搶着座兒。
而這裡間是還未對外開放的,是這幾日她吩咐人重新修繕的,用一道道木闆隔開,水晶門簾裝飾,私密性好,她的大半嫁妝用具都放在這兒了,花費不菲,自帶貴氣,不會失了檔次,隻等江南來的女師傅一到就能派上用場了。
一室八間,用的材料不是普通的山茶花了,而是金鳳花了,女師傅也都是跋山涉水而來,手藝得道,提供的款式也就多了起來,價格自然也不可能就像外間一樣了,
當然要根據自己所想,專門定制花紋的,那價錢可就要再漲上一漲了。
青綠紫檀木圓桌上放置着一本剛剛拓印出來的圖冊,上面都是最新研制出的花樣,隻是還未擺出來。
隻聽得外間有吵鬧聲,像是于仆婦和一名年輕女子在說話。
“這位娘子,我們店都是有規矩的,做蔻丹要排隊或是提前預定,不能插隊的,還望您體諒小店不易,”
于仆婦彎腰曲背,态度誠懇,卻還是招架不住這夥人的傲氣,
“我們娘子身份高貴,怎能同你們這些窮苦人在一遭,都怕沾上了窮酸氣,”
年輕女子是身旁娘子帶來的人,此刻說着,其他在等着的,或是在正弄着指甲的臉上都是浮現出怒氣,
五十文錢雖不多,卻也抵得上民工好些天的工錢了,能拿出錢來的家中不能說富貴,那也算是衣食豐足,何苦被人貶低。
女子依舊是不依不饒,“我看你還是趕緊将人都清空,收拾好茶水果子,好好侍候我們娘子,”
這麼多人都在此,單單為着她一個人就趕人,簡直是無稽之談,
身旁衣着華貴的女子未置一詞,像是默認了婢女的說法,可見主仆倆平日裡一個唱黑臉,一個就接着演,
“我也不怕您做些什麼,我們點绛唇就是這規矩,天王老子來了也不好使,您要是誠心就等着,我好吃好喝伺候着,若是非要壞了規矩,那老婦我就不客氣了,”
于仆婦手裡還拿着方才打掃衛生用的掃帚,微微向上擡,怒目而視,隐隐有要幹架的勢頭,
那丫鬟後退半步,避開視線,湊到主子跟前,聽得一耳朵話後,像是變了個人,臉上的鄙夷一掃而光,語氣甜美,
“我們自然是誠心的,等上一遭也無妨,還請您給支個座兒,我們在一旁候着。”
見人還算聽得懂人話,于仆婦也就不計較了,隻是給了一個角落,拿來一把藤椅,就讓那女子候着。
外間與裡間隔着一層簾子,江凝初剛才聽見動靜,就抵在簾子前看着于仆婦怎麼處理這件事,
公平公正,有商有量,明事理,不卑不亢,實在是難得的。
不過讓她意外的是看那婢女的口氣,這小娘子可不像是個會善罷甘休的主兒,還沒等她出面就熄火乖乖聽安排了。
小娘子與她一樣,出門在外都是帶着帏帽,不露真容,即便店内全是女子也不摘下來,就這麼端坐在椅子上一聲不吭,
椅子很小,凳腿還不高,雙腳隻能拱起,就算這樣,依舊背脊挺直着,不落一點風度,要是沒有剛才那一番,看起來還真像是長輩所喜的乖巧女娘。
點绛唇蔻丹不貴,該有的工序是一步不能少,就是最普通的款式也要等上一兩個時辰,
等到那娘子時,旁人大多都有些不耐煩,得要于仆婦哄着賠笑,可她卻出奇的好說話,
語氣溫溫柔柔,像陷入一汪春水當中,給她上蔻丹的師傅臉上也沒有了疲憊,這樣聽話的娘子,誰見了不歡喜。
直到做完她似乎都沒有要走的意思,四處打量着店裡的一切,要不是江凝初自己在這兒,都要以為她就是店鋪的東家了。
“這位娘子,可否見見您這店的東家,”
女子找到于仆婦,向她詢問,她觀于仆婦幹活伶俐,雷厲風行,卻肯定這東家另有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