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幾個回合,有赢有輸,待江凝初揮杆利落地打出一球後,勝利的天平向這方掉了下來,
見身後娘子們個個大汗淋漓,謝姝玉更是一個不管不顧地趴在馬背上,大口喘着粗氣,倒是鄭薇随着馬慢慢踱步,因為幫不上什麼忙,故而也不似其他人那樣勞累,隻是垂着頭,無精打采的樣兒,與那霜打茄子無二差别。
“各位娘子先下馬去一旁歇着,梳洗一番,已讓下人備好冰過的水果和涼茶了,待休息過後,再不戰不休,”
幾人本各是強弩之末,不想叫人看輕了去,皆是強撐着,這廂得了機會歇息,自是喜笑顔開,趕忙喚來馬夫牽引着下馬,有那丫鬟立馬上前打着花傘遮陽,身後再跟着幾個。
江凝初沒叫惜雲伺候着,左右不過幾步路的距離,與謝姝玉說笑着方才那場比賽,一個不留神間就讓人給帶到了謝宥珩所坐的那間席位中,
帶回過神來,方才覺自個兒已是避也不得,那人就在面前盯着呢。
韓子堯見着人了,那是一個殷勤,可不就要什麼來什麼,就那風姿綽約,可是沒看個夠呢,
沈顔汐沒下場,不為别的,固然是想大展身手,不過此刻還是得保持着文靜婉約,柔弱無骨,不能自理的形象,方能挂住男人的心,叫他滿心滿眼都是你那可憐樣,心生愛憐,何況又醉了酒,雖說無礙,又何嘗不是個好理由。
故而尋了個由頭,說是腳崴着了,那廂是個頭腦簡單的,果然沒甚疑惑,
感受到刀子般淩厲的目光,韓子堯打了個寒顫,笑道,“江娘子你來了,汐兒一直念叨着你,剛才那球打得叫一個漂亮,果真是……”
自覺有些過了,收斂了幾分,還是控制不住臉上肌肉,擰巴着為她喝彩,
沈顔汐看不下去的斂了眼,再附贈一個白眼,
汐兒?真是親密無間了,她很難說今兒個午宴後惜雲兩眼注視下,兩人感情是怎麼進展如此這般的,
擡眼皺眉看向一旁站着的惜雲,兩人心有靈犀般,隻一眼便覺出意思,湊在耳邊,惜雲小聲嘀咕着,
“娘子,奴婢瞧着真真切切,那沈娘子一口一個韓郎雲雲的,那韓公子也都是應下來,奴婢在一旁是不敢插嘴一二,就像奴婢這人不存在一般,羞得是不敢擡頭了,”惜雲說着,臉上亦是浮現出紅暈,
江凝初聽得仔細,覺着此事不大對勁,兩人怎麼就歪打正着湊到一塊兒去了,還不同于尋常情侶委婉,反而是大張旗鼓,恨不得叫全京城的人都知道。
不行,定要找她好好問上一番,看看究竟是什麼緣由,如此這般。
“江娘子坐下吧,站着不累嗎?”謝宥珩柔聲開口,
才運動一番,竟還有力氣去管别人的事,也不怕…算了,
江凝初聞言,倒是聽從了,就着蒲團跪坐下來,由惜雲在一旁打扇倒茶,未置一詞。
雙腿失去支撐,才感受到腿間的酥麻,皮膚火辣辣的,許是騎着速度太快了,好生摩擦所緻的。
江凝初不動聲色的壓了壓衣角,想将那一團亂糟糟的褶皺遮住,卻是難逃有心人的關注,這點小動作皆入了謝宥珩的眼中,當即就皺了眉,手中握着的茶杯被攥緊,細看之下,竟是生出幾絲裂紋。
一廂拾掇過後,已是又過了兩刻鐘,江凝初轉過身來瞧了天邊那一團火紅隐隐有下墜的趨勢,當即吩咐幾個跑腿的去喚那幾些女娘,
北郊草場一半建成馬球場,另一半就改作騎射場,男女球賽都在這一方中,若是不能按先前規劃好的時間來,可就趕不上男子們上場比賽了,少不得有人埋怨她辦事不當了。
江凝初兀自拿絲帕拂去額前最後一滴汗,茶水入喉間,已然神清氣爽,擡腿便上場了,衣檐擺起,自其中縱橫天下之意不言而喻,仿佛穿着的不是簡單的馬球服,而是那巾帼戎裝。
謝宥珩吐出一口氣來,望着那步伐堅定的背影,眼底溫柔,映着星光,
江凝初準備一個躍身上馬,餘光之間,驚覺馬鞍似不是先前那個,當即撫了撫馬兒,溫順乖巧,又詢問那管馬的馬夫,可不就是原先那匹馬,
“娘子,方才小的解手去了,便抓了一人幫忙牽着馬,可這人現在不知去了何處,萬幸沒出什麼差錯,否則小的真是罪該萬死了,”
馬夫沒看出不對勁來,隻看馬還好當當的在那,心中吐出一口氣,笑着請罪。
江凝初的手指細細摩挲着那皮面,光滑不失柔軟,紋路清晰,識得這是千金難尋的料子,總不會無端丢在别人的馬上,他不心疼,自己還替他心疼呢。
蓦地,心底出現一個猜想,自覺阖了眼,淺笑起來。
那馬夫見了也跟着哈哈笑起來,心想這東家還真是好,沒怪他偷懶,竟還對着他笑,美人在前,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他這心裡甚是痛快,定要好好幹着活道兒,不叫東家失望了。
本就吃了場敗仗,鄭茹那隊的人個個灰頭土臉的,白白挨了一記痛斥,同為世家貴女,又哪裡來的什麼高低貴賤,不過是給鄭國公府一個虛面罷了,倒叫她蹬鼻子上臉,猴子稱霸王。
“鄭娘子,今兒個身子不爽利,怕是不能再打了,你且換别人吧,”一女娘率先反駁着,正眼兒都不帶給一個的,
“實在是對不住了,我這突然心狡着痛極了,”又是一娘子要棄賽,
真是打足了她的臉,左右不過是場玩笑,就是不給她面子她也沒法借機發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