滇城集市,月上柳梢,花市如晝,如此良辰美景,江凝初卻不太自在,手上的镯子仿佛一塊燙手山芋,
江凝初随手一擺,故作輕松,反正不要白不要,送上門來的服務她還樂意得很呢。
江凝初并白洛白芷走在前面,身後是謝宥珩與默不作聲的驚雲。
“世子,蕭大人還在等着我們呢,不妨屬下去調一波人來保護江娘子,這夜市魚龍混雜,不宜久留。”驚雲上前一步,謹慎道。
謝宥珩側過頭來,“我們身邊的人不都一早被調走了嗎?哪裡來的人任你差遣,”
驚雲欲言又止,謝宥珩壓低聲線又道,“西南之亂由來已久,不是一時半會兒能解決的,今夜就先在這裡待着,哪裡也不要去,”
江凝初前腳挨後腳随着熙熙攘攘的人流向前走,行至一處較為寬闊的場地,見四周都圍滿了百姓,手拉手圍成一個大圈,其間用大腿粗的木頭架起一座篝火,熊熊火焰燃氣,刺目的火光激起了在場人的興緻。
不少身着民族服飾的當地人開始哼起了民謠,随之越來越多的人應聲和道,拍手打起節奏來。
“沒想到這當地并不像傳言所說的那樣混亂,反倒是十分融洽,”江凝初喃喃道。
“心中有和平的人自然日子過得快樂,”謝宥珩不知何時走到了江凝初到旁邊,江凝初聚精會神地看着眼前溫暖的場面,一時竟沒發現身邊多了個人,
謝宥珩用深誨的眼神直視江凝初的目光,仿佛進入一個黑色漩渦,讓人不自覺就越陷越深。“西南若沒有那些唯利是圖的貪官污吏,沒有那些謀财害命的叛國分子,早就是一塊人人向往的聖地了。”
“你看他們的臉上,淳樸得不能再真多笑容,也許下一秒就能不複存在,在相對穩定的滇城尚且如此,又何況那些邊陲小城的百姓呢?他們也不知自己生來犯了什麼錯,就要飽受戰亂的摧殘,這對他們而言太不公平了,”
謝宥珩早已眼中含淚,自他年幼握劍之時,就見證過戰場的殘酷,多少同胞在他面前倒下,再也沒有醒過來,經曆過生死搏鬥,深知和平的來之不易。
他恨那些人,那些肆意破壞别人幸福的人,想到這兒竟已控制不住開始顫抖。
“會好的,”江凝初柔聲道。
女子溫潤的聲音如同琴聲,輕柔的,絲絲縷縷撫平人的情緒。
“謝宥珩,我們來不就是為了這件事嗎?或許現在沒有結果,但我們一直在努力的路上,不是嗎?”江凝初偷偷往謝宥珩的方向挪動了兩步,
小心翼翼的模樣落在謝宥珩眼裡煞是可愛,心裡那股不适的勁兒也就淡了幾分。
“是我失言了,本來今天你是要出來玩樂的,這一番話倒是惹出你的愁腸出來了,”謝宥珩拉起江凝初的手腕向人多處走去。
寬大的掌心因為常年舞刀弄劍的緣故布滿粗繭,沙礫般的手感撫觸着柔嫩的肌膚,卻讓江凝初莫名感到溫暖。
“都說篝火是幸福的象征,江娘子不如賞臉随謝某一起蹭蹭這人間煙火,”
江凝初眸中閃爍,似星光流轉,未置一詞,隻那不知是被火焰染紅了的臉頰昭示了一切。
人群中除了當地的居民,還有不少路過此地暫歇的外地人,隻一點,全都沉浸于今夜這似夢似醒的歡愉之中,白芷早已樂不思蜀,就連一向冷靜的白洛心思都飄到九霄雲外去了。
混迹于人群中各個角落喬裝打扮的人默默注視着這一切,視線皆聚焦在一個人身上。
“謝宥珩,那你現在幸福嗎?”
聽到江凝初的聲音,謝宥珩立馬轉過頭來看向她,
隻見眼前女子微微低垂着頭,額前碎發垂在面前,濃而密的睫毛輕輕地顫抖,臉上早已绯紅一片,似有欲說還休之意。
“啊————”人群中突然傳來尖叫,篝火不知中了什麼邪,忽的翻落在地,盆中木炭四散飛揚,濺起火星子到圍觀的人身上去,一時間,火浪滾滾,染紅了眼。
“世子!有埋伏,”驚雲倏地拔出腰間的劍一個箭步沖到謝宥珩身前,警惕地看着四周的環境。
從四面的黑暗隐匿處慢慢顯現出黑衣人,手持利器,蒙面逼近,目的明确,一看就是要殺人滅口而來的。
“世子,你帶江娘子先走,就這麼幾個雜碎屬下還是能對付的,”驚雲手中握着的劍緊了緊,眼神銳利,勢要将人撕碎了般。
為首之人聽了這話,眼睛裡閃過一絲狡黠,又變作不屑,
“早就聽說謝世子身邊的人個個以一敵百,可我們兄弟也不是吃素的,真要硬碰硬,誰生誰死尚未可知,”話音剛落,就見方才黑衣人藏身處又憑空多了數十人,身穿夜行衣,直至光亮處才能看見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