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宥珩與江凝初隔着一息之距,眉目四對,一雙帶有薄繭的手不知何時附上衣裙,披風掉落得恰到好處,江凝初不知所措地抓住衣角,白色的衣裙上褶皺漸起。
正當江凝初以為他要進一步動作時,謝宥珩隻是俯身抱住她,寬大的臂彎隔着衣料感受體溫,心中那強壓住的紅暈還是不受控制的溢出來。
腮紅映雪,更襯得江凝初嬌豔動人,讓人心生漣漪。
謝宥珩隻微微低頭就見這番情景,不免有些好笑,“怎麼動不動就臉紅,我們雷厲風行的江大娘子沒想到是個桃似的人兒。”
這話說得江凝初更加羞恥,伸手欲推開他,謝宥珩反加了力,抱得更緊了。
“你的事處理得怎樣了?”謝宥珩忽的岔開了話頭。
江凝初拿他沒法子,隻得順着他的意任他如此放蕩,“尚還在意料之中,就是有些棘手罷了。”
謝宥珩眉頭一蹩,更覺懷中的這具身子消瘦嶙峋,“凡事莫要逞強,一切自有我替你兜着,若遇事不決可找我商議。”
兩句話娓娓道來,給足了江凝初體面與安全感。
江凝初擡頭望他,謝宥珩神色還是那樣冷峻,卻是在她眼裡如同冬日暖陽,強勁又柔和。
他不強迫她的選擇,亦又關心她的安危,便是摯友也不過如此,何況其他。
江凝初本想另尋他路,經這麼一說,鐵打的身子也軟了下來,自上京到滇城一路,她确也有些累了,何必為難自己,不妨就這樣放肆一回吧。
“那就請世子幫我一個忙,”
江凝初将臉貼在謝宥珩的胸前,細細地說着。
時逢暮秋,秋意漸濃,春城花團豔豔,正是賞菊的好時候,入駐滇城的理事大臣蕭大人為賞黃花,慶豐收之喜,特令易家家主易銜山籌備賞菊宴,邀請當地名家赴宴。
消息傳到易家,易銜山先是微驚,随後便處變不驚的應承下來,客氣的将傳話的人帶至茶間奉茶。
雖說賞菊宴并不是沒有辦過,隻是這頭一回落在易家頭上,搶了李家風頭這還是頭一遭,恰逢李靖與他握手言和,此間竟出了這樣轉機,叫他不免生疑,隻怪自己左思右想不得其解,隻得作罷,安心将眼前之事操辦好。
正如某人所料,李靖得知此事後當即便拿不住茶盞,碎屑碎裂得滿地飛揚,屋内的奴仆皆大氣不敢出,
“早說姓謝的來了就沒好事,如今易銜山都能爬到我頭上了,若再無動作,隻怕我李家在滇城将再無容身之地了!”李靖怒目睜圓,一雙眼睛被□□吞噬殆盡,殺機四溢。
管家見狀擺手撤去屋内奴仆,隻留他一人在側,待确認屋外無其他人後,湊近谄媚開口,“家主不必動怒,左右不過一時之快,按照少将軍的意思,至多一月後,大事将成。”
聞言,李靖粗曠的眉毛松垂下來,顯得不那樣可惡,話語凜然“滇城必将是我李家囊中之物。”
九月季秋,金光烈豔,碧空萬裡,偌大的滇城易家此刻人來人往,熱鬧非凡。
朱紅的大門前門庭若市,易家老管家帶着幾個得力的老仆前來迎接賓客。
剛招呼完當地叫得上名号的一位富商,老管家就見李靖攜妻女緩步自台階而來,登時三步作兩步迎了上去,“李家主,李夫人,李娘子,家主在正堂恭候多時了,待老奴為您帶路,”
李靖神色稀松平常,默聲點了點頭,倒是一旁的李娘子耐不住性子,将衣袖揉成皺巴巴一團,李夫人見狀将其一把拉過來,眼神怨怼,“像個什麼樣子,沒點子大家閨秀的風範,”
“娘!你怎麼還說道起我來了,是爹非要我來的,什麼賞菊宴,分明就是為一堆肚子裡沒有墨水的商賈之人自吹自擂所辦,忒沒意思,還不如和别家娘子出去上街遊玩有趣得多,”若說李夫人為顧全女兒形象,訓斥的話都是特地壓低聲音,那這李家娘子可是心直口快,絲毫不收斂着音量。
“無禮!”李靖悶聲一斥,他本生得黑,面容棱角分明,說起責罵的話來更是不怒自威,這廂倒是叫李娘子愣住了,
李靖随即給其一記頗具威懾力的眼神,頓時連大氣不敢出,
出生商賈之家,竟又看不起商賈之流,可謂失了本心,其中家風可見一斑。
老管家正欲打破僵局,領人進門,就聽見身旁一小厮驚呼,
“原是蕭大人,謝大人前來,小的有失遠迎,”
說這話時,周遭不少還未進門的,或已進門的賓客皆駐足觀望行禮,烏泱泱一群人,官與民之間的差别顯而易見。
李靖頓時停下腳步,赫然轉過身來,正與謝宥珩對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