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紅的正門處,于黑幕中走出一隊人來,前有兩男子,一男子近不惑之年,着绯紅官袍,腰間着雙青玉環佩,錦鞋華服,面容俊朗。
另一男子着绛紫色衣袍,其上繡黑金雲紋,腰間墜青龍璃紋佩,頭戴束發紫金冠,劍眉星目,形貌瑰偉,席中不少年輕貴女見之心中悸動,面若桃花,一雙美目含情脈脈。
高履緩步行至殿中,衆人這才發現其後女子身穿古紋雙蝶雲绮裙,淩雲髻墜上一支并蒂金蓮步搖,烏發如墨披落,杏面桃腮,面上略施粉黛而仙姿佚貌,如朝霞映雪。
衆人倒吸一口涼氣,這雍國女姿色容貌竟是如此,比之南诏第一美人的昭慶公主還要再靈氣三分。
義和作為接待雍國的使臣,這樣的場合下也是要在場的。他吩咐幾個膚白貌美纖腰長腿的侍女引其入席。
三人各置一席,左右各有南诏侍女侍奉在側。
“這雍國派來的使臣看樣子來者不善,我看那個稍年長的還沒另一位有魄氣,”
“你可别長了他人置氣滅自己威風,那紫衣男子說不準面上凜然,心裡指不定緊張成什麼樣,别到時候觐見王上說不出話來。”
席上有兩南诏臣子低聲攀談着,邊說着眼神像謝宥珩看去。
隻見他神色形容不迫,端莊矜持,任身側侍女為他添酒侍奉。
“王上到——,公主到——”一聲高昂的聲音穿過大殿,
衆臣紛紛起身排列在殿中,躬身行李,“吾王萬歲!公主千秋!”
“衆愛卿平身,”回應他們的是稚嫩的聲音。
臣子觐見時不可直視天顔,可謝宥珩與蕭如晦是雍國臣子,江凝初更是随行而來,自是不必如此,因此在南诏臣子低頭時,他們就看見了這位南诏王上的真顔。
不過十一二歲稚子模樣,在這樣的場合下還有些膽怯,似是耗費所以力氣說完這句話後便跑到身側女子旁,好奇地打量着殿中的人。
身側的女子渾身珠寶琳琅,耀眼奪目,華服加身,面若桃李,看上去還很年輕,卻俨然一副大權在握,矜貴高雅的模樣。
相必這就是謝宥珩所說的昭慶公主,沒想到如此年輕,看上去不好應付,南诏國事一半經過她手,此次也少不了要與她打交道。
昭慶公主輕拍其手背,安撫着幼主,随後緩緩說道,“衆愛卿平身,”舉止投足間雍容華貴盡顯。
說來這昭慶公主與雍國那可有些淵源,其母已故的元貞王後乃雍國宗室康王之女,許與南昭先王為後,先王治下寬厚,休養生息,兩國結親,邊境數十年來安定無事。
隻在元貞王後過世後,先王思念亡妻晝夜難寐,哀痛之下也早早去了,王世子繼位碌碌無為,不過三年光景便留下獨子而去,昭慶公主作為其姑姑輔佐朝堂,發展勢力,在群臣中已頗有威望。
“這就是謝大人罷,與幾年前不大一樣了,不過還是如此神采秀澈,”昭慶公主笑着開口,雙目剪水,眸光瑩瑩。
在場諸人包括蕭如晦等人訝異,瞧着昭慶公主這熟稔的語氣,二人看來頗有淵源,誰成想吃個飯還能驚聞如此野趣。
不白來啊不白來。
破羽更是拿肘抵了抵一旁的驚雲,瞳孔放大,一臉疑惑地似在問這是怎麼個事?
他前幾日才認了江凝初,這怎麼又竄出個女人來,還是一國公主。
“公主慎言,不過一面之緣,如何就能将臣記住,定是公主看錯了,”語氣疏離剛硬,既不落其面子,更推開與其關系。
“幾年前滄水之畔,謝大人披甲執銳,英氣非凡,在場無人不為你折服,怎能看錯呢?”昭慶公主見狀依舊不急不躁,聲音高昂,拖長尾音,“這些年來謝大人在雍國深得貴主信任,此番來南诏,莫不過是緣分一場。”
衆人聽着險些要驚掉下巴,什麼緣分,不就是再續前緣嗎?
“公主—!”謝宥珩猛地出聲,語氣中隐有怒意,瞳孔漆黑,淬着冷意,不耐地看向高台上站立的那人,“休得胡言!”語氣強硬得像訓斥。
聲音傳至宮殿各處,在場之人無不為此水深火熱之情行而戰戰兢兢。
忽然,殿中一身着藍袍華服之人起身緩和,“公主,謝大人遠道而來還未休息就觐見王上,定是神情恍惚,才口出狂言,還請公主允其入席,休整片刻,”
此話一出,衆人皆松口氣,總算有個和事佬來打圓場了。
謝宥珩未發話,蕭如晦自然不好應和着什麼,兩國交涉,他自得向着雍國這邊。
“越析王叔說得是,還不快請雍國使臣入席,”昭慶公主眉間覆雪,已不複方才笑顔,穩住聲音說道,
衆人紛紛回到席間,昭慶公主也随之坐于高台之上,鳳眸在江凝初的身影上停留片刻。
席間不乏有人冷哼一聲,自顧自地飲酒。另有一人從雍國使臣進來那一刻目光便從未移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