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
與宋槿儀撕心裂肺的喊叫聲同時響起的還有一道男聲.
宋槿儀瞪大着眼睛,清清楚楚地看見那利刃停在謝無恙皙白的脖頸上,再差分毫那纖細的脖頸就會裂開一道縫.
每次都要玩這麼刺激嗎?!
宋槿儀像是溺水的人被撈上岸,心跳不受控制地狂跳,大口大口地呼吸,她看見執刀的獄卒收回砍刀,目光朝陰暗的甬道看了過去,她也順着視線看了過去。
自甬道的黑暗處隐隐出現一片白色光霧,過了幾秒,昏暗的燭光下投射出搖搖晃晃的人影。
來人一身如雪白衣,身姿挺立,有着不染凡塵的清冷矜貴,身後暖黃色的燭光柔和着他的面容,宛若寺廟裡慈眉善目的神像。
這人她認識,是她在大殿上見過的那一位——當今的太子顧瑾衍。
監牢中的衙差行禮道:“太子殿下——”
宋槿儀掙脫開旁人,連滾帶爬地抱住顧瑾衍的大腿,“救命,求求您救救我們——”
顧瑾衍身旁的侍從彎身想要将她拉扯到一旁,“綏安。”顧瑾衍出聲制止,他動作輕緩扶起宋槿儀。
“這位娘子先起來,本宮來此就是為了主持公道,無旨而私罰,離公道而行私術矣。”,後半句聲音冷了下來,是對行私刑的獄卒說的。
其餘的膳夫看見救星,也想擠到太子身邊,求他庇佑,被顧瑾衍身旁的侍從拔刀喝了回去。
獄卒見此情景,小聲禀道:“太子殿下,這可是豫王的命令。”
顧瑾衍淡淡道:“他們不是豫王請來的客人嗎?如今壽宴剛過,他們就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再說這一屋子至少幾十條的人命……
自陛下執政以來,日日為各州民生安定殚精竭力,若是哪州出現數十人的傷亡,知州都要加急向聖上奏報,聖上親派巡撫前去。
一是陛下都未下旨格殺,難不成你們要淩駕于皇權之上?二是太後壽誕乃是舉國上下為之慶祝的喜事,怎能見血?!”
宋槿儀聽後簡直想為太子點贊,說得真是太好了。
她瞄了一眼獄卒,他們垂着腦袋互相張望着,沒了主意,不敢對太子反駁,本以為此事就此翻篇,沒成想今天這内獄好生熱鬧,竟又來了一人。
在這短暫的寂靜中,突兀地響起腳步聲“吧嗒吧嗒——”,一道沉穩有力的女聲自甬道處傳來,“那若是太後下旨格殺,太子殿下還要阻止嗎?”
宋槿儀循聲看過去,是太後身邊的嬷嬷,她朝太子微微欠身,說道:“太子仁善,願意屈尊來此救這些罪民。
隻可惜他們犯了滔天大罪,驚擾了太後,太後盛怒,已經下旨要将他們全部處死。”
“太後積年齋戒,從善人也,何忽大開殺戒?”
孫嬷嬷斜眼道:“難不成太子以為是奴才假傳懿旨?”
“不敢,隻是皇祖母常年吃齋念佛,他們來是此也是為祝賀高壽,若是魂歸九天,佛家有雲,妄動殺戒,徒添罪孽,皇祖母也許一時起糊塗了,可孫姑姑是個明白人,應該多勸解她老人家,……”
這顧瑾衍不愧是太子,大道理一套一套的。
孫嬷嬷靜默了一陣,出現了掙紮的神色,她似乎也認可了太子的這一番道理,心裡産生了動搖。
宋槿儀在角落端看,腦中快速分析着現在的情況:豫王不悅,太後不虞,這兩方勢力皆想她們死。
唯有太子一人,不知是因為别有所求,還是因為他本人的仁善,願意為他們主持公道。
但他一人怎麼抵得過兩股勢力,隻怕是孤掌難鳴,宋槿儀不願坐以待斃,她也要想辦法自救。
宋槿儀跪行至孫嬷嬷跟前,請求道:“既然這場壽宴沒讓太後舒心,小女子願意将功補過,讓太後開心,勞煩嬷嬷給一次機會。”
孫嬷嬷聞言,看向宋槿儀,頗有些傲慢地說道:“你一個膳夫有什麼能耐讓太後開心?”
“我本想有一禮物想在壽宴結束後獻給太後,隻可惜沒來得及送出去。”,宋槿儀讨好地笑了笑。
孫嬷嬷不屑道:“這天底下有的皇宮裡也有,這天底下沒有的,皇宮也有,你能有什麼特别東西?”
“皇宮裡的東西自然是這世上最好的。”宋槿儀先是奉承,而後問道:“孫嬷嬷可曾聽說過蛋糕?”
孫嬷嬷想了想,“未曾聽過。”
“這是我偶然從别處學到的點心,味道好,口感也好,最神奇的是,這吃了蛋糕會讓人感到愉悅。”
孫嬷嬷問道:“能讓人感到愉悅?這世上當真有這樣的奇物?”
“草民不敢欺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