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向西邊落去,亭台樓閣後面是一大片暖紅色和淺紫色交融,鋪展在天際,雲州城一處不起眼的宅院内。
薄薄的一頁紙地寫滿了西戎文字,謝無恙半倚在楠木镂空纏枝榻上查看,原來宋槿儀竟是這雲州城數一數二富商的女兒,隻是……
他回想之前宋槿儀甚少提及家世,且生活清貧,一雙手布着新繭,除了那張細膩如玉的臉蛋,怎麼也和錦衣玉食的大家小姐聯系不到一塊。
想來她與宋家的關系失和,才到如此境地,“這便是宋槿儀的所有信息了嗎?”
謝無恙撚着紙頁,朝渾那木扔去,渾那木不敢閃躲,紙張鋒利的邊緣在他的臉上劃出一道細小的口子,滲出點點血迹。
謝無恙語氣不快地說道:“上面寫到宋槿儀是雲州首富宋章烨的女兒,可宋槿儀卻從未當人面提起,是何緣由?為何不查?”
渾那木跪在地上,心裡雖知道一切聽從主子的命令,可心裡的不解還是使他問出了聲:“屬下不知,一個商賈的女兒為何要如此大費周章?”
“你不是說要做本王的刀嗎?怎麼?你要質疑我的決定?若是如此,那你還是早回月都,找左賢王去。”
渾那木急忙道:“屬下不敢,隻是好奇。”
謝無恙以一種“你是如何走到今天”眼神看這渾那木,“回月都意味着什麼,你比我更清楚,宋家是商賈之家,漢人有句話“有錢能使鬼推磨”,隻要有錢,做起一些事來便不難……”
謝無恙點到此處,渾那木反應過來,“回月都需要得到貴族的支持,貴族看重利益,若是能得到宋家的錢财,籠絡人心,招攬人才……那回月都豈不是輕而易舉?”
倒也不算太蠢。
隻是……
“可是宋家是漢人,怎麼會為我們所用?雖說王子與那宋家的小姐關系親近,但那宋家小姐并不受宋家器重。”
“那不算什麼難事,在我的幫助下,她将會是宋家唯一的掌權人。”謝無恙款款起身,一旁侍候的侍衛,躬身遞給他金錯刀。
渾那木招了招手,讓旁邊的侍衛拿刀陪練。
謝無恙在盛京的時候,不到一個月變掌握了金錯刀的刀法,如今已是爐火純青,他手腕一甩,極快地揮刀出去。
侍從措不及防,本能地抵擋規避,被一刀鉗制在地上,沒有反擊之力。
渾那木欣慰地拍着掌,浚王子不愧是左賢王看重的人,勤勉練功,天賦極好,行事果斷厲。
謝無恙手腕一轉,握着刀柄,指向渾那木,“你來!”
比試過程中,他甚至還能一心多用,指示着渾那木:“去查宋家有幾個兒子——”
渾那木微怔,緊接着手腕使了巧勁,換手握刀,向謝無恙揮去。
謝無恙後退卸力,淡淡地說道:“他有幾個兒子,就殺幾個兒子,最後讓他不得不選宋槿儀當繼承人。”
饒是渾那木這等在月都經曆過大厮殺的人,聽見眼前這位輕描淡寫的說出這種話,心中也是一悚,這手上的刀露出破綻。
叫謝無恙趁機使力,打落武器。
渾那木拾起刀,誇道:“王子這刀法愈發熟練,恐怕不日就能練成無人能擋的刀勢。”
謝無恙問他的刀法在月都能排第幾。
“僥幸前三。”
謝無恙聽後,嘴角才慢慢浮上了一點笑意,“希望啟的人頭就由我的這把刀親自收割。”。
在謝無恙臨走時,渾那木還是鬥膽問出另一個問題:“若是宋姑娘成為宋家家主,您又怎麼能保證她又為您所用?”
“掌控一個女人最好的辦法就是愛情,我會讓她愛上我,讓她心甘情願為我所用。”
謝無恙知道宋錦儀對他已經卸下戒備心,而且從第一眼他就知道宋槿儀喜歡他的臉,他的臉就是最好的武器。
渾那木聽後,欲言又止,最終還是将不該說的話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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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
如往常一樣,四人早起,早飯就是簡單的鹹菜加饅頭加粥。
李荷捧着自己圓乎乎的臉,肉從指尖溢出,語氣幽怨地說道:“天天稀飯饅頭,我都要餓瘦了。”
許若蘭端着饅頭放下,拍了拍她的腦袋,“昨天兩個大雞腿是被哪隻小狗全吃了?”
說笑間,外面響起敲門聲,竟是彭子越他們過來,說要幫忙運東西。
宋槿儀又是高興又是感激,便拉着他們先在前廳等一會,譴李荷出去買兩籠包子回來。
她還要忙着熬煮養生茶,便把招待彭子悅他們這個任務給了許若蘭。
廚房裡,謝無恙坐在矮凳上,不停地往柴火竈裡扔着柴,宋槿儀則坐在他的旁邊,拿鐵鉗夾着紅棗,伸進火裡烤。
等烤到外面一圈有輕微的焦黑,再拿出來和桂圓一起煮。
謝無恙好奇的問道:“為什麼要烤紅棗?”
因為烤糊的紅棗帶一點苦味,苦主降,可以把胃氣往下帶,增強代謝,濕邪就可以帶出去。去大棗生濕的作用,苦降利脾胃,
“有什麼特别的,你一會嘗嘗不就知道了。”
宋槿儀聽見前廳傳來李荷的聲音,轉身出去拿了兩個包子給謝無恙。
叫李荷看見,一張臉皺成一團,“阿姊隻偏心他,一點都不心疼我,這包子可是我買回來的,結果我倒是一個都沒吃上。”
宋槿儀扶額苦笑,謝無恙每日最早起來砍柴燒火,搬東西也是出力最多,這會因為要看火,連熱乎飯都難吃上。
但她又不能這麼和李荷說,李荷好不容易從一個謹小慎微的“外人”,變成“家人”,再就是她智力缺陷,恐難理解她的話。
她道:“你想吃包子的話,我明天早些起來,給你們包鮮肉包,怎麼樣?”
李荷聽到宋槿儀明天要做好吃的,這會也不計較了,抱着宋槿儀的胳膊撒嬌“阿姊最好了。”
等紅棗桂圓湯熬好以後,宋槿儀給謝無恙嘗了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