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槿儀聽了這話,拿手擋着表情,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對方,心道:“若你真是成莊主,到時候就不是這話了。”
大餅誰還不會畫。
她繼續道:“市場價是死的,人是活的,若是我還要之前的量,我哪敢開口跟您降價,這不是要的量大,我才和您開口。”
鄭掌櫃問她要多少。
“十斤!”
鄭掌櫃愣了愣,不禁脫口而出“宋掌櫃這是要買一年的量?”
“非也,是兩月的量!”
“宋掌櫃是在和我開玩笑?你的店我是知道的,遠遠用不到這個量。”
她笑了笑道:“鄭掌櫃看到是是今年的鋪子,可還未看到明年的呢?這不,我剛盤下隔壁的店鋪,就來和您報喜來了。”
鄭掌櫃先是發蒙,這報喜,報的哪門子喜?就聽她說“若是我的生意好,那鄭掌櫃的”
鄭掌櫃也沒想到她一個小姑娘,不但開了店,這會不到一年就要擴大店面,羨慕嗎?羨慕,嫉妒嗎?他歎了歎氣。
宋槿儀的甜水鋪和他所在的地方在一個坊裡,自是聽說過一些,知道她有多不易,擱在自己身上說不定卷着鋪蓋滾回老家了。
想到這,他不禁好奇問道:“之前聽聞,書城坊的一些茶鋪掌櫃想要和宋掌櫃打擂台,被宋掌櫃揍得落花流水。
還扯到了醉流霞,宋掌櫃做的如此決絕,不怕那醉流霞打擊報複嗎?”
“醉流霞勢大,不過也是一個商戶,他就算是想害我也得尋個理由出來吧?總不至于為打擊報複我,連自己的身家性命都不要了吧。
鄭掌櫃聽後,拍着掌,哈哈大笑道:“宋掌櫃真是個妙人啊,不僅手藝妙,做人是極為透徹呀。”
初生牛犢不怕虎,較他們這群人不上不下,這份膽量才是她能到今天的本錢。
靜了一刻,鄭掌櫃痛快地說道:“一斤十五兩如何?”
宋槿儀本想要一兩一兩的砍價,沒想到對方直接降了五兩,若是她再降價,對方就該翻臉了。
宋槿儀見好就收,同意了這個價錢,付了三十兩的訂金,說好時間,來年春天取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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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回走的時候,碰見書城坊的街鄰,駐足聊了兩句。
談話間,遠遠瞥見一個熟悉的身影,仔細一瞧是謝無恙,他從宋記甜水鋪出來,往另一個方向走。
她雖和街坊攀談着,但眼神卻越過對方,看着謝無恙的動作。
鄰居見她心不在焉,順着宋槿儀的視線看了過去說道:“唉,這不是你們家那個俊俏的小二嗎?這是幹嘛去了?”
又聽宋槿儀也不知道,便挪揄地說了句:“他年紀也不小了,莫不是春心鸾動,找姑娘去了?”
宋槿儀心中一震,一面矢口否認,一面又覺得這話有幾分可信。
她慌忙拜别街坊,跟着謝無恙的方向去了。
渾那木買的宅院在城南,從書城坊過去要走一個時辰,謝無恙像往常那般踱步快行,忽然腳步一頓,他目光向後瞟了一眼,嘴角勾起一抹笑。
他本該向右轉,此刻,卻轉了個方向,往反方向走去。
冬日的天黑的很早,仿佛一眨眼的時間,從灰藍色過渡為深藍色,透不出一絲光,影子從地面縮回腳底。
宋槿儀不遠不近地跟着謝無恙,奇怪?她怎麼感覺他好像在打轉,一直在這一片來回繞。
他到底是要去哪?
她躲在一木牌後,暗暗想着:若是他真的有了喜歡的姑娘怎麼辦?
宋槿儀之前從未想過這些,她一直覺得謝無恙和許若蘭她們一樣,不會輕易離開自己,她想着多養一個人也沒什麼,他好看又懂事。
這樣一直下去也沒什麼。
變數出現了——如果謝無恙有了喜歡的人,想要離開呢?
當然,她不是那麼不講理的人,若是他有了喜歡的人,自然是要放他離開的。
隻是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泛上她心頭。
不過是亂想了一陣,就見謝無恙和她拉開很大的身位,她顧不得别的,急忙邁着大步跑了過去。
在越過一個拐角的時候和站在那的線無恙差點相撞。
跟蹤被發現的宋槿儀面色尴尬地站在拐角口,偏着頭,不願與謝無恙對視。
謝無恙好似沒發現她,天真地發問道:“阿姐,你為何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