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除夕,一連好幾個晴日,氣溫回暖,裹得厚厚實實的棉襖褪去,換上了較為暖和的比甲。
許若蘭的風寒随着氣溫回暖,也逐漸轉好,養了這三四天,看起來面色紅潤,臉上也多了幾分肉。
宋槿儀替她抓藥的時候,順帶叫那大夫把了脈,詢問最近她常感困覺,渾身無力,食欲不振。
那大夫說她是脈搏滑而沉,舌苔厚膩,體内脾氣受阻,濕邪滞留,造成脾濕困滞之勢,說明白一點就是濕氣重。
宋槿儀不願喝中藥,嫌棄味道苦,便買了一點具有祛濕功效的薏米,回去加工。
她翻出許久不用的小平鍋,将薏米用小火炒至微焦,摸上去硬硬的,像是炒米。
她加入幾顆紅棗和幹的綠茶,分别炒出紅棗香和茶香,她十分享受炒茶的過程,揮舞着的鏟子,如同畫筆,翻炒一次,鍋裡面的食材就上一次色。
平底鍋受熱均勻,上色也均勻。
最後從炒好的薏米茶中取出适量的份,沖入開水悶泡一刻鐘,這茶便泡好了,米香混合着棗香茶香。
聽起來味道十分混雜,但真正嘗過後,才知其中美妙,茶湯青綠,芳香四溢,入口微苦,回甘悠長。
也正是因為做了這茶,宋槿儀才發現店内所剩茶葉無幾。
隻因冬天将主打産品都變成了甜粥和養生茶,說是養生茶,其實用的是中藥材,并未用到幾根茶葉,故而此刻才發現。
她捧着茶杯,邊喝邊想道:“茶葉在大夏可是稀罕玩意,明年開春,她要做回原先的茶飲,還要擴大店面,少不得加大茶葉的量,質量也最好能提高,
她擱下茶杯,撫了撫額角,自語道:“馬上就過年了,是該去拜訪一下鄭掌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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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掌櫃就是倒賣茶葉的商販,因有點人脈,能從雲上茶莊淘來茶葉,故而尊稱他一聲掌櫃。
宋槿儀裝了四包點心,臨走時,發了一會呆,另拿一砂瓶裝了一瓶薏米茶一并帶走。
來到鄭掌櫃的家裡,将帶來的東西搭在桌上,先是寒暄了一頓。
宋槿儀說道:“鄭掌櫃,聽聞您槿儀要到靈武老家過年,這不我來提前拜年了,一點心意,望不要嫌棄。
鄭掌櫃瞥了一眼點心,他也是知道宋槿儀的手藝,味道極佳,不管是自家留着吃還是送親朋好友,都是拿得出手的東西。
隻是這砂瓶裡面裝的什麼,倒叫他好奇不已。
宋槿儀介紹說道:“說這是我今天新做的薏米炒茶。”
鄭掌櫃不覺咦了一聲,他隻知道煮茶,泡茶,點茶,還從未聽說過炒茶,覺得甚是新奇。當場打開嘗了一口。
宋槿儀腳程快,這茶帶過來的時候還是溫的,不影響口感。
他的眼睛倏然睜大,驚喜地望着手中砂瓶,是他生平第一次嘗到如此奇妙的味道。
茶水入口的瞬間,一股陌生的味道席卷他的味蕾,那味道轉瞬即逝,他抿着舌尖,細細品嘗起餘味,有茶葉的微甘,紅棗的焦香,薏米的清甜。
千言萬語彙到嘴邊,不如最質樸的兩字“好喝”,更能表達他的感受。
鄭掌櫃感慨道:“不愧是宋老闆,這茶的味道就是好。”
宋槿儀忙不疊地相互奉承,“這也多虧了鄭掌櫃的茶,沒有好茶,宋某人手藝再好又能奈何。”
她借着鄭掌櫃的話頭,将話題引到茶葉,她接着話茬道:“鄭掌櫃,關于您的茶葉,我素有耳聞,說您和那雲上茶莊的成莊主有幾分關系,搞到外人所搞不到的好茶。
不知可否叫我一觀,長長見識。”
這鄭掌櫃不過是早年間和雲上的一個小管事一起賭錢喝酒,厮混過一段日子。
叫她這麼一擡舉,鄭掌櫃嘴長大咧着,不知高下地想着自己和雲上小管事有關系,那四舍五入不就是和成莊主有了關系。
這麼一想,愈發自得起來,哪有不應的道理,轉身取了茶罐。
鄭掌櫃這一罐茶葉較之宋槿儀之前所買,可謂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這茶葉色澤綠潤,葉片扁平光滑,邊緣微卷,宛如雀舌,葉片均勻。
佳品!
鄭掌櫃舍不得泡給客人喝,她隻能撚了一片,嗅了嗅,茶香濃郁,雖比不過她在宋府喝過的綠茶,卻也是難得。
宋槿儀道:“我明年開春想要購買這種茶葉。”
鄭掌櫃道:“這茶葉的品性,宋掌櫃也是掌過眼的,價錢可不便宜。”
宋槿儀示意他先說。
“一兩茶葉市價二兩銀子。”
二兩銀子是什麼概念,是她當初做活時一月的工錢,是能買大半個月的水果原料的錢,是能為她們四個各買一件夏裝的錢。
饒是宋槿儀提前做過心裡準備,也不禁為這個數字一顫。
宋槿儀試圖講價,她笑了笑說道:“我的店自開店就是從您這拿的貨,也算是熟客,不能能便宜一些嗎?
“與宋掌櫃做生意,自是惬心,您給錢也爽快。但無奈這價錢一事,并非我能做主,若我是那成莊主,别說折價,就是白送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