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過年,閉店後,一屋人天天睡懶覺,從未在這個點起來過,一時間她還有點不适應。
宋槿儀早就出去洗臉了,屋裡剩下她和許若蘭,許若蘭捋着袖口聽見她這麼說,拍了拍她的腦袋,“這都不早了,今天可是路頭神的誕辰日,你信不信等你出門一看,哎,這整條街的人都起來忙活了。
許若蘭的話音剛落地,就聽見外面又是敲鑼又是放爆竹的聲音。
這下李荷的睡意徹底沒有了,她伸着懶腰微眯:“若蘭姐,這路頭神有什麼說法嗎?”
這路頭神又稱五路神,是偏财神,這初五求财神,儀式做得越早越吉利,叫做接路頭。
五日财源五日求,一年心願一時酬。提防别處迎神早,隔夜匆匆搶路頭【】。
一行四人手持香燭,去寺廟财神堂祭拜,宋槿儀虔誠許下發财大願。
回甜水鋪的時候,年前約好的匠人來繼續未完的工作。
宋槿儀見其中一個匠人面生,問了一嘴,才知道原來的那個匠人過年的時候修繕房頂把腿給摔了,就把這活遞給他的表弟。
宋槿儀沒多說什麼,隻要把東西弄好就行。
接活的那人姓張,年約四十歲,從表哥那聽說這個活,感覺不錯就接了,沒想到雇主是個這麼年輕的女子,才十六歲。
年紀輕輕自己就有了店鋪,聽說生意還不錯,瞧瞧,這都開始擴張了,羨慕啊,怎麼不是自家孩子,若是自家孩子有這本事,他哪用這把年紀出來接這個苦活。
東家不管飯,他就去前面小攤上買了一個炊餅,等着家裡人送熱和菜來。
他大概等了五六分鐘,就有些不耐煩,等又過片刻,他的女兒來送吃食的時候,瞧着自己女兒那縮頭縮腦的樣子,氣不打一處來,指着她的腦袋罵道;“你個蠢東西,連送個菜都不會嗎?你瞧瞧,這兩個菜都坨成一團了,叫老子怎麼吃?你就不能跑快點嗎?”
張匠人是越罵越上頭,好似沒能生出一個掙錢的女兒,是他孩子的錯。
那姑娘頭發枯黃,盯着她已經磨破的鞋,小聲地辯解了一句,“這土豆攪團本就是糊的。”
“你個小丫頭片子!還敢頂嘴?”他四下看了一眼,這畢竟是外面,沒有順手的東西,就直接踹了兩腳,将人踹倒,拔下鞋子就往那小姑娘身上招呼。
那鞋底納得厚實,打在皮肉傷,“梆梆”作響。
隔壁店買鹵肉的一對夫妻看不下去了,她們自己也有兒女,平時不聽話調皮搗蛋,也就喝罵兩句,可從未在外人面前動手,也從未下這樣重的手。
這家本就是買鹵肉的,夥食好,那漢子體型膀大腰圓,上去直接捏住他的手,“住手!”
“這老子的家事,老子打死她也和别人沒關系。”
眼見越鬧越兇,另一位做活的匠人,打圓場地說道:“好啦好啦,她這還小呢,萬一以後學了什麼本事,和東家一樣厲害呢?”
這話像是點穴一般将張匠人定在原地,倒不是為了别的,隻為了那句“學了什麼本事,和東家一樣厲害呢。”
當天回家晚上。就和自己家那個老大不小的兒子說:“明日你來給我送飯,早點來,我到時候給那店主說一聲,讓你跟她們去學手藝。”
他兒子雙頭抱耳,不屑地說道:“呵,我才不拜女人為師呢。”
“你懂個屁嘞?誰叫你去學手藝,那得多長時間,那裡面三個女的呢,你但凡勾搭上一個,這、我們家的榮華富貴不就來了嗎?”
他兒子眼珠賊溜溜地轉了一圈,臉上帶着奸詐的笑,“還是爹聰明。”
“她們手藝好,若是嫁給我,那錢和人不都是我們家的了嗎?隻是您兒子我這般英俊潇灑,萬一那三個女人都看上了我,我可怎麼辦呀?”
“你就全娶了呗!”
父子倆想着這樁美事到了第二天。
幹完早上的活,張匠人連餅都沒買,等着自己的兒子,比昨日多等了一刻後中,才見人磨磨蹭蹭地過來。
他等不及地提溜着脖子就往宋槿儀面前一站,他笑着道:“掌櫃,我有一不情之請,你看你們店裡也沒個幹苦力的男丁,我這兒子長貴,吃苦耐勞,老實本分,求您帶着他做活,不要工錢,給口飯吃就行。”
宋槿儀上下打量了一番,這張長貴莊稼地裡的人,手指幹淨,還沒什麼繭,說明在家可金貴着呢,哪裡舍得他幹活。
又感受到他眼神冒犯,狎昵地望着她。
她冷眸微眯,心中一沉,這父子兩打着什麼算盤,她算是看出來了。
她淡淡道:“你說錯了,我這有男丁,隻不過無事,叫他歇着罷了,而且這麼小小一家店,四個人夠用,可收不了人了。”
張匠人不死心,沒皮沒臉地又推銷了兩句。
宋槿儀直截了當地說道:“就算要,也要乖巧伶俐,且沒有亂七八糟的想法。”,,這最後一句,把他們爺倆的那些龌龊心思點了出來。
這時,許若蘭将店裡的門面——謝無恙拉出來,她剛才在外面聽見張匠人的話,和宋槿儀一樣猜到他們的心思,這是來學手藝的嗎?
這是想來挑白菜的。
她特意去後面将謝無恙拉出來,給這兩隻癞蛤蟆看看,她們店裡不僅有人,還是大美人!